问，这还是水墨吗？答曰，“水墨是一种文化，一种精神，可以用另外一种媒介来表达”
“疑似水墨”渗过来
□本报记者万静文／图
广东美术馆举办的“第二届当代水墨空间：渗———移景与幻想”的现场有点特别。
走廊里夹道摆着盆栽芭蕉，芭蕉下是一条青色的石子路。策展人杨天娜认为，这样的环境布置很符合展览主题———“渗”———将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渗进美术馆来，并且，还不动声色地打破了4个展厅的对称局面。
这个环境装置，其实就是参展的“水墨作品”中的一件，作者郑国谷。作品名称尚未“竣工”。上联是“鸟投雨打芭蕉林”，下联是一张7米长的白纸，留给观众即兴作答。
不过走廊里弥漫着的以广东音乐伴奏、阳江话演唱的赌博术语，又与这种幽雅意境形成了某种反讽。
杨天娜说，“不是拿笔、拿墨、拿纸才是水墨。水墨是一种文化，一种精神，可以用另外一种媒介来表达”。本次“水墨”展览中的作品大多可称为“疑似水墨”———外表上像水墨，或者借用了水墨的一两种元素。
杨诘苍的巨幅作品《欧亚细亚》不是用水墨画的。与水墨画明显不同的是，宣纸的空白处涂上了白色颜料。他本人也在开幕式上笑言，自己的本行是水彩，之所以被拉来参展，原因是自己画水彩只用黑白二色，看上去非常像水墨。
与此类似，刘伟的《紫气东来》系列采用的是油画颜料中的黑白二色。大量短弧线的运用，让这幅油画有点像水墨在宣纸上“渗”出来的效果。当然，空白处也同样涂上了白色油画颜料。
如果用我们习惯的水墨元素———水、墨、宣纸———来套的话，最接近这种概念的是陈劭雄的《集体记忆广州风景》系列。不过他绘画的方式又完全颠覆了人们对于水墨画的传统理解。画上没有一根线条，也没有一个可供联想的形象。陈劭雄用一个个或浅或深、拇指大小的黑点，以点阵的形式组成了从远处才能看明白的广州街景———站近了你就只能看到黑点。“印泥”———画幅旁边的简介点出了陈劭雄创作这幅画的工具。
在参展的12位艺术家的作品中，冯倩钰的《网络水墨》最引人入胜。她将传统水墨画中的“四君子”梅兰竹菊与网络上的著名女性人物木子美、芙蓉姐姐、竹影青瞳、程菊花一一对应，在围成四方的杉木板上画成四幅图。
“看不出来是吧？其实完全是外行画的。”冯倩钰也忍不住笑起来。这是她头一次做水墨作品。通信专业出身的冯倩钰，更感兴趣的是影像和装置艺术。这次，她从网络上下载这四个人物的影像，用Photoshop做成水墨的效果，再把这些图像投影到木板上，拿起毛笔照着投影勾勒。
“这是完全跟学术够不着边的东西，但是，你把它摆到美术馆，效果会非常的奇怪。”冯倩钰对这种非学术的东西更感兴趣。她觉得这种趣味跟自己的非专业出身有关。在读邮电大学之前，她也曾考过广州美术学院，“考色彩的时候，眼镜没带来，所以就没考过。”
对于画的载体———木板，冯倩钰也颇动了一番心思。在木材市场上走了很久，最终冯倩钰选中了杉木。“因为杉木非常接近熟宣的效果，不会特别溶水。所以，对于我这个不是水墨本行的人来说，比较容易控制墨。”冯倩钰还试过一种比杉木白一些的白木，但太光滑了，价格也比较贵。
“这种木材的孔非常多”，她解释了选择杉木的另一个原因，“你会感觉非常病态。”
而画上的题字，更加深了这种病态或者荒诞感。在扭成S形的芙蓉姐姐身边，写着她的招牌名言，“我那张耐秀的脸／配上那付火爆得让男人／流鼻血的身材就注定了／我前半生的悲剧”；在穿着性感、以曼妙的背影示人的木子美那儿，赫然写着，“从良／是一项伟大的／事业”。挂着“2636”号牌的程菊花，举着右手，像在歌唱，又像在朗诵，“我会来／我想问你下次／在哪里就是／一下子让我变成／像明星一样”。
题字下方，还像模像样地盖着红色的钤印。不过内容可不是冯倩钰的大名，而是这4位的成名之地。比如芙蓉姐姐那幅，3个钤印分别写着“水木清华”、“天涯”、“雅虎”。程菊花则显然还不会像其他3位那样通过写文章来增强自己的影响力，她的传播阵地是“谷歌”、“BAIDU”。
更妙的是，每面木板一人高的地方，中间挖了两个相连的小洞，有三面还露出一付黑色的耳塞。上去“窥视”一下，看见里面有显示屏滚动播放着关于这4个女人的短片。如果你是站在程菊花那面木板前，你看到的会是《星空舞状元》节目里程菊花的过火表演以及评委的捧腹大笑。接着，你也会看着看着就笑起来。
竹影青瞳那里，没有耳塞。凑过去看里面，只有四个字，“无话可说”。冯倩钰本来计划放上竹影青瞳blog上的图片以及她与网友聊天中关于“嫖客”、“妓女”的内容，后来放弃了。
对这4个备受诋毁和嘲笑的女人，冯倩钰有自己的评价，“我觉得她们真的是有一种战士的精神”。女性的身份使得冯倩钰更多去关心“女性在现在这种人文环境下，能通过什么方式表现自己的能量”。
冯倩钰想做一个“中国女战士”系列，《网络水墨》便是这种想法下的第一套作品。之后，她还打算画李宇春、章子怡等这些已经成为中国女性符号的人物。
这次展览中，有两个展厅的地上布满了揉成一团的废纸，观众可以任意踩踏。不过展开来，原本是质量不错的宣纸。据介绍，这也是郑国谷的作品。“画水墨就是大量地浪费，需要浪费大量的宣纸。”在华南师范大学教授皮道坚看来，这些废弃的宣纸是一个隐喻，“有些人也说，现在市场上流通的水墨画都是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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