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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生”抗战馆

http://ent.sina.com.cn 2006年07月13日15:03 南方周末

  八年的苦难,数以千万计的生命,凝结成难以磨灭的记忆。延续这种记忆的,有全国超过150家抗战博物馆。这其中,有“官办”的,也有“民间”的———

  “野生”抗战馆

  □本报记者李宏宇

  缓缓下沉的“V”字形凹槽地面上,沉默地站着200个黑褐色的高大身影。

  烈日的正午,四周草木无声,地面铺着暗红色花岗岩,最前沿的曲折边界正是中国版图的东部轮廓———所有“人”都面迎大陆东面的那个岛国。

  铸铁雕塑比真人大三分之一,名字镌刻在每尊塑像脚下:杨靖宇、赵一曼、吉鸿昌、何应钦、蒋中正、毛泽东、林彪……各自所站的位置,正是他们当年在抗日战场上的立足地。

  “七七纪念日”已过,四川大邑县安仁镇,建川博物馆聚落的“中国壮士”群雕广场还没完工,202名抗战壮士的雕塑还有几尊缺席,简陋的铁门半开半掩。

  博物馆馆长樊建川不掩饰自己的得意:“民营博物馆,决策比较轻松、快、程序少。壮士广场要花2000万元,我想做,没人能反驳阻止。当然,可能犯错误的几率也比较大。”

  10年文物征集费只够买只笔筒?

  建川博物馆聚落的“抗战系列”,正式开放有5个陈列馆。最醒目的“中流砥柱”馆外墙上,新的馆名下边还隐约能看见原有馆名中英文铭牌的痕迹。馆内主展墙上,吕正操将军题写的老馆名还没换———“共产党抗日军队博物馆”。

  “正面战场”、“飞虎奇兵”两个馆也极其类似,外墙新换了铭牌,但由连战和陈香梅题写的“国民党抗日军队馆”、“援华美军博物馆”还分别挂在展馆内。

  对自己投资建造博物馆聚落的樊建川来说,需要下功夫的新学问不仅是如何选一个合适的馆名。

  “壮士广场”202人名单的确定过程十分严谨,“最初拿出来的名单有300人。”中国抗日战争史学会会长何理将军受邀组织多名专家,经过3次论证才最终定夺,“像胡宗南、上官云相等等,都拿掉了。最后这个名单,领导没有否决。”

  “我们是民营博物馆,不在主流内。过去我们在政府体系里没地位,没人给我们发文件、传达信息,也没有业务指导。”樊建川说。

  因此,他开始主动与“官方”博物馆进行交流。6月中旬,樊建川请来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等7家国有抗战博物馆的馆长,在自己的地盘上举办“馆长峰会”。通过馆长间的定期交流,馆间宣传、科研、收藏展览的合作,国有抗战博物馆和他的这个民营博物馆,应当都能各得其所。

  国有博物馆的馆长们首先感叹樊建川的丰富藏品,及其背后的财力。

  身为成都建川实业集团董事长,樊建川拥有若干家从事房地产开发的子公司。26年来他用于购买民间文物总计花掉2亿元,“当然,现在可能值几十亿了。”樊建川说。他在安仁镇购置500亩土地,建造25个陈列馆组成的博物馆聚落,至今也已耗资1亿元。

  “樊建川一年可以拿2000万元购买文物,每年财政拨给我们的文物征集费只有5万元。”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馆长朱成山说。

  “这是无法买文物的,我们颜总买一只笔筒就50万元。”樊建川说。建川集团总经理颜小平爱好收藏笔筒,她的藏品未来也将出现在建川的“民间百年”系列馆中。

  “正面战场”陈列馆中一幅满墙的士兵照片,用近3000枚瓷质“青天白日”帽徽拼出面部和衣领的阴影。“看到一个战士,想起千万战士。”东北烈士纪念馆馆长刘加量由衷称赞这件陈列品在手法、创意、理念上的“前卫”。少量同样的老帽徽,在安仁镇同属建川集团的金桂公馆酒店作为纪念品出售,每枚标价150元。

  在日本可以迅速拍板,一次购买500幅日军军事地图、7000封日军士兵书信,樊建川却在博物馆设计要求中强调“一定不可以使用空调”———“我用不起那个电。”

  谁来设计汉奸馆?

  7月5日,樊建川到了北京芦沟桥,参加“史学界纪念‘七七事变’69周年座谈会”。他带着自己新近编著出版的《抗俘———中国抗日战俘写真》。书中的实物、照片都来自他的收藏。

  “抗俘身受三重痛苦:敌方的残暴杀戮和残酷折磨,我方的深重鄙视和入骨误解,自己的无休自责和无穷懊悔。”樊建川在自序中说。对中国抗日战俘的研究,据说还是抗日战争史的空白,而空白的恐怕还不止于此。

  建川抗战系列馆的陈列结构是“中流砥柱”、“正面战场”、“飞虎奇兵”、“川军抗战”、“不屈抗俘”,另外3个尚在建设中的是“众志成城”、“汉奸丑态”和“侵华日军”。

  对汉奸的好奇,是樊建川在收藏过程里形成的。“侵华日军130万,(我们)居然到了没美军帮助(抗战)就没什么进展的地步。”他渐渐了解到战场上竟有达百万的伪军,日伪政权下还有上百万的公务员、服务人员。

  “这些人算不算汉奸?如果没有当时的伪政府,谁来管厕所、路灯、教育……我没能想得特别清楚。”这倒并不妨碍收藏,大量文物如汉奸的审判状、汉奸日记被他收入囊中。

  “这类收藏我比较擅长,而国家馆相对薄弱。再比如国家馆对日军文物的收藏是不够的,等我的日军馆出来,文物全是从日本来的,书信、日记……历史会很真实。”

  而“众志成城”将展陈工农、华侨、帮派、宗教等各种民间力量共同抗日的史料。这同样是公众陌生的、相当“另类”的视角。

  张自忠将军的女儿张廉云指出这种视角的难度:“建立汉奸馆很有必要,但又更困难。为什么复杂呢?比如有一种人本来是国民党,抗战时期成了伪军,后来又变成地下党……怎么看这个人,最终要拿材料说话。”

  建川的日军馆请了日本建筑大师矶崎新设计,大师在日本接到了不少恐吓信和电话。而汉奸馆则是迟迟找不到设计师———另外24个馆都比较顺利地请到了国内外名家设计,独独没人愿意染指这个“不光彩”的馆。最终是台湾建筑师王惟仁接手设计。

  《小兵张嘎》为何不如《辛德勒名单》?

  “我不但要揭露侵华日军的罪行,也要揭露自己民族败类的罪行。这样对待历史,我觉得对中日两国关系、民间的交流是有好处的。”樊建川解释自己建立汉奸馆的意图。

  近年民意调查显示,中日两国民众间相互的厌恶不断增加,这是樊建川最觉糟糕的:“当然问题主要在日本的右翼势力,日本对战争的反省远不像德国那样诚恳。我们自己的宣传有没有问题?是否也有简单化、漫画化甚至妖魔化的地方?比如我们的电影,这么多年,有一部得到国际的认可了吗?《小兵张嘎》、《平原游击队》、《敌后武工队》……为什么《辛德勒名单》在全球的效果都那么好?”

  建川博物馆抗战系列中将要建成的“侵华日军”陈列馆,又遇到了命名问题。

  “他们一直让叫‘日军暴行馆’,我肯定不会这样做。要么不开,要开一定是叫‘侵华日军馆’。”樊建川的看法是:日本军队入侵中国14年,体现的不可能仅是“暴行”。“暴行只是侵华行为的一部分。他最大的行为是侵华——没有人请你来,你没有办护照签证,没有通过海关,你自己来了——这是最主要的行为。你说是暴行,日本人可以说,我还有很守军纪的、没有暴行的军队啊。而你说他侵华,他无可反驳;至于日本军队里哪些有暴行,什么时候施的暴,要靠证据。”

  建川博物馆收藏并出版的日军士兵荻岛静夫日记里有这样的记录:“傍晚,我们使用了掷弹筒之后,队长带领着我们拿着刀把数名俘虏兵作为试刀的对象,一个个杀掉。”

  “这个暴行你日本人认不认?不信你看日记!”樊建川说,“在战争里打死中国士兵,你说你是履行军人的职责,我不反驳你,但我想告诉你,没人让你到中国来。其实这就很清楚地表达了我们的观点和立场。而这样,我相信日本民众要更容易接受一些。”

  国有抗战馆也长期思考这类问题。

  “中国抗战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重要组成部分,而我国的抗战馆在世界的二战纪念馆体系中,怎样能得到应有的地位和国际影响?”上海淞沪抗战纪念馆副馆长沈建忠问。

  “国内抗战博物馆在陈列上普遍重形式、轻内容。艺术品搞得太多,搞假的,文物太少。”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馆长朱成山很直率,“长期以来我们的抗战史研究受‘左’的影响,多带有党派色彩,而在国家、民族立场上的研究不够。”

  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馆长王新华更加切合时势:“加强海峡两岸的交流,在历史问题上,抗日战争是很好的对话空间———要谈解放战争,谈得了么?”

  野生不如家养?

  国有馆的馆长们羡慕民营馆在展览决策上的自由度。国有抗战馆想做一个展览,整个计划要无比详细地申报,“一审就是三四个月,后边的工作因此没法自如地进行。”某博物馆研究部主任说。

  事实上,建川博物馆开放前也必须经过相关部门的内容把关。但樊建川恰恰渴望有一日,建川博物馆能够被纳入国家的管理体系。

  “国家文物局有完整的体系管理,有很多相关规定、文件、条例。我们一直游离在体系外,得到的专业信息就完全不对等,可以说什么都不知道,要靠我们自己去钻、找、打听。”

  在现实的生态里,博物馆的运营牵涉到众多社会环节。建川博物馆定期出版的馆讯,要送往80多个相关单位——“镇、县、市、省每一层的文化、旅游、民政、统战、工商联、宣传、消防……要让他们知道我们的情况。”

  “国家博物馆有很多的渠道、纽带,与政府各部门有很好的联系——毕竟是自己的事业单位,政府机构的延伸,公务员队伍的一部分,有天然的血缘关系。而民间博物馆是野生的,那就顾不上管,也很正常。”樊建川说。

  7月初,成都市给建川抗战系列馆挂上了“爱国主义教育基地”的牌子,这意味着博物馆要为青少年、中小学生提供集体免费参观。“我们自愿挂这个牌子,慢慢地我们会进入他们的视线,我们都在挣扎着往上长。”樊建川说,“社会、经济效益越来越好的时候,我相信会把我们纳入一个国家的管理体系。”

  (P1170511)

  

“野生”抗战馆

  被日军包围的中国士兵叫李德,看似已成年,实际只有15岁。他因落单而成为抗日战场上的一名中国战俘(选自《抗俘———中国抗日战俘写真》)

  

“野生”抗战馆

  “正面战场”陈列馆中一幅满墙的士兵照片,用近3000枚瓷质“青天白日”帽徽拼出面部和衣领的阴影。(图片由建川博物馆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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