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万静
海报上，辽阔的蓝天和泛着金边、向上翻滚的浓浓白云，红头巾、大蓬裙、体态臃肿的农妇。无边的金黄麦田，麦子被沉甸甸的麦穗压弯了腰。小路上泛着积水，加几道深深的车辙。比照之前的“俄罗斯艺术三百年”展览，广东美术馆举办的“19世纪下半叶俄罗斯现实主义作品展”的海报依旧充满了中国人熟悉的俄罗斯元素。
很多观众都冲着列宾的《伏尔加河上的纤夫》而来。这幅从1970年代起就印在小学《语文》课本里的作品，显然是很多中国人记忆最深、接触最早的俄罗斯油画。而“伏”去年就被美国纽约古根海姆博物馆借走，举办时间跨度达900年的“俄罗斯！”展览，所以“伏”未在展览之列。
不艺术，就出走
1863年，彼得堡美术学院(后改名为列宾美术学院)，14位竞争金质奖章的学生拒绝按照规定，以同一题材创作毕业作品，他们要求自由选择自己毕业创作的题材。学院拒绝了他们。年轻的毕业生们选择出走，以表达对学院陈腐教条的不满。这成为俄罗斯艺术史上重大事件，标志着俄罗斯绘画风格的转折。
1863年的“出走者”领袖克拉姆斯科依认为，艺术应形成人的道德理想，应是自由的艺术，独立于等级制度，与学院派遵循的官方艺术观点相对立。
之后，以克拉姆斯科依为灵魂的“巡回展览画派”成立，在此后的50年间，囊括了包括盖依、萨符拉索夫、希施金、列宾、苏里科夫在内的一大批青年画家，使现实主义和批判现实主义成为当时绘画创作的主流。绘画种类不再只限于宗教画、贵族肖像画，世俗风景、小官吏、贫苦农民，也成为绘画的表现对象并逐渐成为主流。
这次俄罗斯现实主义作品展的118幅油画，来自19个博物馆，“这些画作分布在俄罗斯广袤的大地上，经历着自己独特的生命历程，彼此间素未谋面。”在策展人谢尔盖耶夫娜看来，这次展览“明显地体现了俄罗斯文化空间的统一性，不管下诺夫哥罗德、鄂木斯克、喀山、萨拉托夫，这些城市尽管相距遥远、各有历史，但总被祖国总体的历史命运连结在一起。”
苏联艺术也曾“老大哥”
从文学中汲取养料，这也是俄罗斯那时期油画创作的一大特点———情节性，讲究画面人物之间的故事性关系。列宾的《伏尔加河上的纤夫》便被误认为是依据涅克拉索夫的诗句而创作。
1949年后，中国将苏联视为“老大哥”，苏联艺术的“社会主义现实主义”创作方式也自然成为中国效仿的榜样。而苏联“为了扩大它的影响，那种廉价的印刷品差不多可以说是倾销到中国，随处可见”。那时候，现为广州美术院教授的恽圻苍就很崇拜列宾、苏里科夫、谢洛夫这些画家。
1959年，恽圻苍计划被派去苏联留学。他想认列宾美术学院的梅尔尼科夫当导师。
没想到，中苏开始交恶，恽圻苍的留学梦泡汤了。但是，恽圻苍的油画创作还是受到苏联的很大影响。在恽圻苍看来，整个中国都免不了受苏联影响。
1956年，恽圻苍依据去洪湖地区参加土地改革的情况，创作了《洪湖黎明》———穷苦的渔民们簇拥着共产党代表，被湖水包围的路由远而近延伸，“越走越宽”。恽圻苍不无得意地告诉记者，《洪湖赤卫队》的编导写信来说是受他的影响才拍了那部电影。
“这些画很难看”
不过在现在的恽圻苍看来，这些曾经让他们崇拜至深的俄罗斯油画已失去了它们当年的魅力。“我进去转了一圈，一个强烈的印象是，这些画很难看。”能让他停下来仔细看看的只有包括列宾两幅肖像画在内的几幅。
74岁的恽圻苍喜欢有艺术家自我的、有意外之笔的油画。而那些俄罗斯油画，“都是在那里一点点描、一点点磨”，“看着也觉得画起来挺累”。恽圻苍皱着眉头，佝偻着身子，试图模仿那种细笔描摹的情景。
为了举办这次展览，俄方来了八九位馆长亲自验画和交接，验画就花了两天三晚。他们还对展室的温湿度等技术方面提出了比通行标准更为严格的要求。比如灯光被限制得很暗，馆方只能实地向他们证明，按照他们原本的标准，根本就看不清油画，俄方才放宽了限制。
与年初的“意大利文艺复兴艺术展”一样，这次俄罗斯油画展览来的也大都不是名家的一流作品。跟观众现在所看到的作品相比，俄方一开始提供给广东美术馆展览的作品目录数量更少、更不具代表性。“开始他们提出两个展厅就够了”。这让馆长王璜生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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