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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书泰斗”关学曾走了。
昨天，记者赶到关老家时，屋子里已坐着好几位关老爷子的徒弟，他们都曾让关老爷子手把手地教过北京琴书。如今，他们再也看不见关老爷子慈眉善目的笑脸，听不到他那说话都带着节奏、带着“板儿”的声音，再也吃不到他亲手给大家做的香喷喷的炸酱面了。但是，北京琴书不能断，就像关老爷子的儿子说的:“这沙哑里带着甘甜的声音，是北京的味道。”
琴书发音比美声都难
昨天在座的几位是关老爷子不同时期的弟子，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告诉记者，这北京琴书发展最大的问题，第一是实在难学。“要求字正腔圆和一招一式的表演不说，关键它独特的发音技巧，比唱美声都难！老爷子不仅能唱到高音C，而且声音能一直在‘HighC’漂着，这没多少人能做的到。”第二是因为戏曲、曲艺的不景气，如果光靠演唱琴书很难为生，“现在的文化娱乐太丰富了，对舞台演出冲击很大，尤其是民族文化，不被重视，这北京琴书很多年轻人都不知道。但其实曲艺的形式老百姓还是非常喜欢的，要不郭德纲的相声怎么红得发紫？听过北京琴书的人，基本没有不喜欢的，关键还是要让大家都了解和重视，这民族传统的文化里，真有好东西！”
弟子教琴书继续不收费
关老爷子去世当晚就陪了一宿的徒弟王树才，声音已经哭得沙哑。他回忆起自己第一次听琴书，是1997年看张艺谋的电影《有话好好说》，一听那音乐响起，他就激动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是啥音乐，怎么这么好听！”从此，骨子里就迷上了当时还不知道是什么名字的北京琴书。后来，经作家浩然先生介绍，他才知道这就是关老爷子演唱的北京琴书。
经过想方设法、百般周折，他终于贸然找到了关老爷子的家，在门外等候的三四分钟，他觉得简直像过了三四年:“人家会不会瞧不起我这么一个河北农民？”激动万分又忐忑不安中他胡思乱想了很多。没想到，一见慈眉善目、言语和气的老爷子，王树才乐了:“这大艺术家和农村老头儿一样，一点架子也没有，就像我爸爸！”老爷子听说王树才千里迢迢赶来就是想学琴书，听他唱了几句后，笑着说道:“想学琴书，每周六来，不收学费，管你炸酱面。”就这样，王树才开始正式拜师关学曾，一板一眼学习北京琴书。
对待琴书艺术，关老爷子一丝不苟，口传心授，每个字每句唱腔都反复耐心地细抠无数次；在其他方面，爷儿俩则互相切磋，爱玩游戏机的老爷子教王树才玩俄罗斯方块，王树才也教会了80岁高龄的老爷子发手机短信。
学了一段时间，有天，关老爷子的儿子关少曾忽然问他:“你学琴书到底为啥？”“我就是喜欢，想学着玩玩。”“要是只想玩玩，那你从明儿个起就不用再登这个门！人活一辈子要志向高远，老爷子把你当成北京琴书的传人，你得往专业的方向发展啊！”本来只想学着玩玩，但在关老爷子的艺品人品感染下，在关少曾的鞭策鼓励下，王树才勤奋学习，逐步走上了专业道路。如今，他已经有了自己的观众，并收下了弟子，还有意培养年轻人:“我要学习我师父，只要谁想学琴书，我就免费教他。不能让琴书的独苗被保护在暖房里，要让琴书艺术枝繁叶茂。”说出这话的农民王树才，从关老爷子这里学到的可不仅是北京琴书。
酝酿关学曾琴书基金会
关老爷子的儿子关少曾昨天接了一天的电话，他的手机铃声正是关老爷子在电影《有话好好说》里唱的那首“赔电脑”:“我从小在北京土生土长，没招过谁，没惹过谁，总想要点强……”，“我觉得这唱的就是我爸爸他自己！当各种文化冲进市场，曲艺受到冲击的时候，说心里话，我爸爸苦恼过一阵子，他很着急，但他一点不保守，他根据时代和年轻人的特点进行改革，少唱原来大段的唱腔，而是创作了很多五六分钟的小段。他买了很多书，搜集了很多小笑话、创作出既有人物、又有事件，又有包袱，还有道理的小段子，比如《长寿村》、《东坡与小妹》、《生男生女不一样》、《礼尚往来》，效果特别好。他每写完一个就唱给家里人听，问我们逗不逗，行不行？他说，这短的东西最难写，还得一个包袱压着一个包袱，我们一听，基本上写得都是恰到好处，一个字都不用动，而且听他唱完了一回味，还觉得乐！”为了把父亲倾注一生心血的北京琴书传承发展，关少曾表示，要和北京曲协共同成立“关学曾北京琴书基金会”，让这优美动人的艺术发扬光大。
采访结束，天色已晚，关老爷子家人执意留记者和他们一起吃点炒饼，王树才又在饭桌上摆上了小录音机，放起了北京琴书的唱段。一盘香喷喷的炒饼，一碗热汤，就着两瓣大蒜，耳边响起京腔京韵自多情的北京琴书，这，就是地地道道的北京味道。
本报记者王润文/苏伟摄J0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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