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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在娱乐圈里就应该讲“娱乐精神”，讲什么“程序正义”？但李冰冰失意百花奖的事件再次提醒我们，各种影视歌的大赛、评奖都存在着过程不透明和程序不合理的问题。长此以往，愤慨的群众和沮丧的明星将令这个圈子不再好玩。
【事件回放】
10月28日晚，第28届大众电影百花奖颁奖过程中出现戏剧性一幕：在入围“最佳女配角”的4名女演员中，李冰冰以28550的投票数遥遥领先，而元秋的票数为12660，不到李冰冰票数的一半。但99位“大众评委”进行了又一轮投票，改变了原来的结果，缺席百花奖的元秋以压倒性票数力挫李冰冰，夺走了“最佳女配角”奖。颁奖结束后，李冰冰在影迷面前落下委屈的泪水，并称“这个奖不公平”。
【正方】被劫持的公正
■小猫
所谓程序正义或程序公正，是英文ProceduralJustice的直译，它指的是在审理过程中，过程的正当性为当事人提供了结果合理性的间接依据，它给予结果以间接的支持。用通俗的话讲，就是“看得见的公正”，英国上议院的休厄特大法官曾做过如下的著名评论，这一评论后来经常被人引用：“公平的实现本身是不够的。公平还必须公开地、在毫无疑问地能被人们看见的情况下实现。这一点至关重要。”
可是，光有表面的程序，就万事大吉了吗？不是的。在现实中，我们经常会发现“程序形式主义”的问题，也就是说，常常先定结果后走程序，使程序纯粹变成了“仪式化”的东西。另一方面，程序本身可能是缺乏合理性的，并因此让一些“恶法”被固定下来。
现在回头看百花奖的评奖，我们会清楚地意识到，导致李冰冰受挫的最直接原因是99位所谓“大众评审”的出现。那么，这99人是怎么产生的呢？据此前组委会介绍，此99人是在北京市第二公证处的监督下，分四批从所有投票的观众中随机抽选出来的，经过了组委会的严格审查。但在这些人被选出来之后，他们与百花奖的组织方面是否有过沟通、是否发生新的厉害关系，我们是不得而知的。在这方面，透明性是欠缺的。而且，问题的关键还不在这里，而是在于，为什么这99人就比此前的1162803张选票更具代表性？组委会制定这一“二次评选”的规则有什么合理的依据？
我们知道，百花奖从创办之日起就是一种群众性评奖，它只代表而且只能代表观众对电影的看法和评价。百花奖由《大众电影》发放选票，由读者投票评奖，各项奖均以得票最多者当选。因此，最广泛的观众意见，不管这些意见可能是多么庸俗、多么偏激、多么武断、多么单极化，你都必须尊重这些意见，因为你声称的就是观众的意见如何。如果需要对这些意见加以疏导、加以规范、加以升华，加入上级的意见，加入专家的意见，甚至加入某个特殊利益集团的意见，那么这个奖就不再是属于观众的奖。如果还用“观众的意见”为标榜，那就是劫持民意。
实际上，观众选出来的，并不意味着观众就是对的。中国应该有由权威专家评出的奖，而其意义也很可能比观众选出的大。可是，我们必须尊重程序正义。你说尊重观众的意见，却又从观众里挑出万分之一的人来做取样，这哪有什么合理性可言呢？这跟先定结果后走程序没有太大的区别，因为我们都知道控制或影响较少的人的意见，比控制或影响广大观众的意见要容易得多。
在这个问题上，李冰冰的演技到底如何是最不关键的问题，因为评判的结果———尤其是审美评判的结果———是与评判的规则密切相关的。不同的评判人，可能会导致完全相异的结果。百花奖组委会的功夫，不应该花在制定毫无代表性可言的评选规则上，而是应该确保投票程序的合理性与可靠性，比如如何避免选票的地域性集中、如何避免一人多投。
表面上声称尊重程序，是再容易没有的事情，可我们想要的不仅是看得见的公正，还有讲道理的公正。
【反方】到哪里去找自然正当？
■学伟
让我们从一个眼前的现成例子说起。对萨达姆的审判，可以说是程序正义的一个典型案例。在中国古代，人们对锄暴安良的好汉非常景仰，他们逮住贪官恶霸，二话不说，手起刀落，何等畅快淋漓？然而现在不行了，美国兵抓住萨达姆，不能说声“你是伊拉克人民的罪人”就把他毙了，必须交由法庭审理，而这个法庭必须依据一定的规则组建，法官也必须遵循一定的方法选取。此外，必须提交证据，必须进行法庭辩论，必须允许被告或被告律师为自己辩护。即使罪名成立，也必须依照现有的法律条款进行定罪。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都是为了保证这个“程序正义”。不管最终结果是否正义，反正中间过程先要让它公正。
不过，就像我们看到的，这一整套程序正义，对萨达姆来说有什么意义呢？这跟走过场不是一码事吗？如果萨达姆的武力够强，他也可能为乔治·布什提供一套“程序正义”，然后在法庭上给布什定个死罪。在这种时候，我们就不难发现，所谓程序正义是一种很脆弱的东西，是一定政治、社会条件下的妥协产物，并没有自然的正当性。
在李冰冰的问题上，我们能说李冰冰成功当选百花奖“最佳女配角”就让正义得到声张了吗？我们是在什么基础上认定28550票数就比12660票更能代表观众的真实想法？显然，我们需要知道，百花奖的信函投票、手机投票、网络投票和声讯电话投票方式之间有没有重叠。组委会事前曾表示“手机投票的唯一性、排他性使操纵选票的虚假投票行为得到了有效控制”，事实上，这是明显与常识相悖的。“超女”投票中，一人买多个移动电话卡进行投票的现象比比皆是。在这些方面宣示公正、公平是毫无意义的。
相反，“超女”投票的坦白让人觉得高兴。不管这个票的来源怎样，是钱买来的，还是央求亲友代投的，我们就只认票，有票就算。这是在经济利益上的坦白态度，这就是说，我们要选出来的不是所谓最佳的，而是得到最多经济支持的选手。认钱不认人，反倒在某种程度上实现了程序公正。而百花奖组委会却提出，很多观众投票是盲目的，这其中不排除人气票和情绪票。有的没看过这个电影，就因为喜欢这个人而投票。另外，原来的投票人群主要集中在军营和学校，其他行业投票的人数很少，面比较窄，就是因为看到了这个局限性，所以才又选出99人的代表。这种在错误的采样上进行矫正的方法，在科学上被认为是无效的。一方面，盲目的意见也是观众的意见，群众性评奖应该对这种盲目也有所体现；另一方面，你怎么知道选出这99人就不是盲目的呢？如果不是随机选出，那他们还有什么代表性呢？
我们总是在代表性、公正性上争执不休，我们以为只要遵循一定的程序就能实现公正，可事实上，前面已讲过，程序这东西漏洞太多、局限太大，很难为正义提供保障。更何况在艺术上，迷信投票是可笑的，迷信少数服从多数也是可笑的。
（yu_baby/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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