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程从雅典赶往萨洛尼基为维姆·文德斯颁奖的安哲罗普洛斯。
《雾中风景》、《尤里西斯生命之旅》、《永恒的一日》都是国内电影爱好者们熟知的安哲代表作。
专程从雅典赶往萨洛尼基为维姆·文德斯颁发终身成就奖的希腊电影大师安哲罗普洛斯,昨晚(23日)与导演章家瑞和本报记者进行了对话。安哲向记者透露,明年2月他将拍摄新片《Dustoftime》(时间之尘),另外,他的首次个人作品回顾展也将于明年启动。
作为中国影迷最为熟悉的希腊电影大师,安哲罗普洛斯的作品始终与长镜头、诗意影像和哲学底蕴联系在一起。哲学系毕业转习电影的章家瑞也是他的忠实粉丝,此次在萨洛尼基电影节做特别展映的作品《芳香之旅》正是受到安哲《永恒一日》的创作启发。安哲透露说,他的新作《时间之尘》也是一部讲述历史的影片,主题有关半个世纪的欧洲文明,预计将于明年2月开机。
已经年过七旬的安哲罗普洛斯还从未来过中国内地,但是他表示希望在2008年北京奥运会前拜访。据他的夫人透露,有关安哲规模最大的一次艺术生涯回顾展将于明年开展。来自世界各地有关安哲的文字和影像作品都将在此做集中展示。本次回顾展的策展人艾丽尼特别提出,希望通过本报征集在中国的各种有关安哲的资料,学术论文、新闻报道、书籍以及影像,届时还将专门设计一个来自中国的展位。
对话
1 无法想象自己永远在一个地方
章家瑞:我导演的《芳香之旅》昨天在“特别展映”单元进行了放映,很遗憾没能邀请到您参加,把DVD送给您作为留念。
安哲罗普洛斯(以下简称“安哲”):这部电影还会在电影院里放吗?说实话,我不喜欢DVD,电影是应该坐在电影院里看的。
章家瑞:这次电影节只放一场。我想告诉您的是,这部《芳香之旅》受到了您导演的影片《永恒的一日》的影响和启发。
安哲:是吗?我不知道你怎么看到这部影片的,几年前我曾经带着《永恒的一日》去过台湾,我不知道它也在中国内地放映过。另外,也许把它翻译成《一日的永恒》更准确。
章家瑞:您这部影片中,有一位老人和一个孩子的对话,他们上了公共汽车,然后有各种人上车,有游行的人,也有古希腊的诗人。后来在《芳香之旅》中,我也把一辆公交车当作影片的主要道具,借助上车下车的人不同的身份、状态反映历史变迁,这部影片中跨越了中国40年历史。
安哲:我现在筹备的新片有关欧洲50年。我要去很多国家,会与不同的摄制组和演员合作,只有摄影和音乐是固定的。
新京报:听上去这又是一部关于“旅行”的电影,为什么在您几十年的导演生涯中,一直把“旅行”作为您影片永恒的主题呢?
安哲:从很久很久以前希腊人就喜欢旅行,所以我自然而然地选择拍摄人在旅途的电影。我的三个女儿住在不同的国家,我经常去看望她们。我无法想象自己永远在一个地方,用一个角度看这个世界、我们的生活。这是我和维姆·文德斯的共同兴趣,我们彼此喜欢对方的影片也正在于此。
2 更喜欢张艺谋、陈凯歌早期作品
章家瑞:您的作品将古希腊的思想融入到“旅行”过程中,比如我最喜欢的《永恒的一日》,通过时空穿梭的方式探讨古希腊的哲学命题,这样的作品可以超越工业体系的束缚,成为希腊文化的精品流传于世。
安哲:我觉得用“追寻”来形容我的兴趣更为准确,从《塞瑟岛之旅》开始,旅行才成为我的中心主题,贯穿整个“沉默三部曲”。有些影片中的旅行是穿梭在历史当中,比如你提到的《永恒的一日》,有些旅行则是为了发现,比如《尤里西斯生命之旅》。
新京报:您对中国电影和中国电影人的印象是怎样的?
安哲:对于亚洲电影,我有一种天然的好感。我看过陈凯歌、张艺谋还有侯孝贤的作品,1998年,我在戛纳和陈凯歌还见过面。那年我的影片获得了金棕榈大奖。陈凯歌告诉我,他以前拍摄的一部电影(记者注:《边走边唱》)也受到我的电影的启发。但是我更喜欢张艺谋和陈凯歌早期的作品。
新京报:最近几年,张艺谋和陈凯歌拍摄了几部商业电影,获得了票房的成功,但是您的作品却始终保持在电影工业之外。
安哲:我就是这样。做电影不是做贸易,我爱它,所以我拍摄,这就是我表达内心的方式,跟赚钱无关。昨天在颁奖典礼之后,我和维姆还聊到这个话题。他说,拍电影是因为他要讲故事,因为喜欢风景、角色,因为想找出某些本质的、重要的东西,通过电影讲出来。很多人希望自己的片子卖得更好,但他不是电影工业中的导演,如果说他得去打一份夜工,才能在白天干现在所干的事情,那他会去打夜工。
3 除了迎难而上,别无他法
章家瑞:在转轨期的中国,做到坚持自我很难。作为同行,我理解陈凯歌和张艺谋的痛苦,这些曾经拍摄了一批人文电影精品的导演,既想坚持自己的精神世界,又不得不对大众做出一些妥协,这确实太难了。
安哲:我明白,在希腊的情况也很类似,我们的民族性还在,但是失去了曾经的自信,失去了与传统的联系。诗歌、音乐、戏剧……今天的希腊变得和其他国家的人民没有什么两样,甚至整个欧洲都是这样。老人们在家看电视,年轻人去电影院看好莱坞电影,欧洲人如果再不维护自己的文化认同,就将一无所有。维姆告诉我他也有同样的疑虑,但是除了迎难而上,别无他法。
新京报:在昨天的颁奖典礼上,您表达过类似的忧思,没有观众的支持,年轻的导演确实难以像您这样的大师一样保持自我。
安哲:其实我也做不了什么,除了把我所看到的情况讲出来。在釜山电影节上我曾经跟年轻人有过交流,不要太在乎观众的评价和影评人的评价,坚持拍摄你内心最想表达的东西,但是说归说,结果总是和最初的愿望有距离。年轻的时候我们血气方刚,都觉得自己可以改变这个世界,但实际上,我们谁也改变不了这个世界,我们能做的只有坚持自我。
章家瑞:希望您拍完这部电影以后,可以来中国参观,虽然好莱坞电影在中国大行其道,但是依然有很多的知识分子和影迷都喜欢您的电影。
安哲:我非常愿意去中国,我还从未到过中国内地。也许在奥运会之前我的愿望就可以实现,我希望能够和大学生多一些交流。
编辑:莎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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