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览沧桑说文人

　　

近年来，李国文的散文作品如雨后春笋般呈现在我们面前，其中又以文化散文为多。手头的这本《文人遭遇皇帝》（中国文联出版社2006年12月第1版），就是李国文对中国历史上文人的观察与剖析，他以深刻幽默的笔触，酣畅淋漓的表述，为我们解读了历史上诸多文人的命运。徜徉在这些文字之中，数千年风云变幻，形形色色的文人你来我往，在历史的大舞台上，或风光无限，或暗淡无光，令人生出无限感慨……

　　曹操与建安文人，宋徽宗与蔡京……在李国文的笔下，文人的命运跌宕起伏。特定的历史条件造就了特定的文人命运，李国文的可读之处在于，通过对众多文人命运的考察与比较，点评时不乏机巧。比如，对于曹操，他认为：“在中国历史上，有几个像曹操这样全才全能的政治家兼文学家呢？因此，他的一生，既没有出过政治家玩文学玩不好的闹剧，也没有出过文学家玩政治玩不好把小命搭上的悲剧……”（《曹操与建安文人》）还有：“中国文人最值钱的地方，是他的才华；中国文人最不值钱的地方，是他的人格。”（《曾经沧海》）还有：“翻开几千年的中国历史，危殆相继，灾难重重，不知有多少次覆灭，更不知有多少次沦亡，但每一次，都如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神州赖以不堕，华夏得以长存。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这个民族的薪火相传的‘文化意义’。而维系这个‘文化意义’的中国文人，则是支撑着中国人的精神中坚。”（《陈子龙之死》）

　　从文中可以看出，李国文具有很深厚的史学底蕴，这使得他的随笔兼具历史随笔与文学随笔的双重特色。那些纵横捭阖的人生，荒诞不经的人物，光怪陆离的事件，黑色幽默的感触，李国文都能信手拈来，给人以新鲜的启迪和思索。这些文字大多是作者的随性而为，随感而发，或以古援今，旁敲侧击；或化雅为俗，寓庄于谐；时而直抒胸臆，恣肆放言；时而迂回百折，韵味深长，将严肃深刻的主题，蕴藉于轻松幽默的杂感散论之中。从文章中也可以看出，李国文没有超凡脱俗的闲情雅致，没有事不关己的悠然和气，反而与尘世结缘更深，遍览沧桑的胸怀，愈加容不下蝇营狗苟、魑魅魍魉。观史论事品人，锋芒不减、老而弥坚，口诛笔伐，极尽辛辣嘲讽。

　　书的封面上，有李国文的一段话：“对中国文人来说，功名，财富，声望，褒誉，是暂时的，只有闪烁着你的睿智，活跃着你的思想，当然，还有流露着你的才华的作品，才是永久的。这也是软弱的中国文人，最终能够在精神上胜于强大的秦始皇、汉武帝、朱元璋、康雍乾这些帝王的原因。”与李国文的前一部著作《中国人的活法》相比，这本书的思路和视角是一致的，作者的目的在于，通过解读历史上文人的命运，让读者思索今天我们该如何为文与为人。

记者：董保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