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支持Flash

大地之上,如何跳舞?——四问现代舞《大地之歌》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1月24日09:07 金羊网-新快报

  文/谢培

  2005年,曹诚渊一个“将现代舞和交响乐结合起来”的念头,引发了全新现代舞作品《火浴凤凰》在星海音乐厅的演出。这是一部开始创作时没有抱太大期望的试验性作品:无论是从舞台呈现的革新,还是试验两种艺术的碰撞,其实都是在享受愉悦的游戏过程。出乎意料的反而是这种自由洒脱、没有顾忌的组合带来了一片耀眼的火花,观众对于这种新的呈现给予了极大的热情。

  这就是三年前首次尝试“当交响乐遇上现代舞”前后的大略情况,是大多数不太成功的艺术嫁接中一个比较好的开头。前几日,原定演出两场的第三部“当交响乐遇上现代舞”———《大地之歌》后来改作一场。

  如果要分成各个单位来看,的确有很多的亮点:气势澎湃的交响乐、激情四溢的歌声,舞蹈本身的呈现虽然缺乏新意,但中规中矩。为什么结合起来之后,却给人一种一种大而无当,空空如也的感觉呢?不禁有些想法,需要问一下。

  一问:撞击交响乐,《大地之歌》的方式理智吗?

  第三部“当交响乐遇上现代舞”的“交响乐”方面,是作曲家叶小钢的交响乐《大地之歌》,这是改编自1907年奥地利作曲家马勒创作的同名作品。马勒在100年前,以中国唐代诗人李白、钱起、孟浩然及王维的诗篇为灵感,创作了《大地之歌》。这是一部淋漓尽致展现了交响乐特有的磅礴气势、流转激情的作品,同时也承载了东方文明的气质,在西方音乐历史上,《大地之歌》绝对占有重要的地位。

  “现代舞”方面,在官方网站上有这样一段解释:“《大地之歌》让曹诚渊和刘琦(注:《大地之歌》编舞)联想到如蝼蚁般匍匐大地之上的龙的民族……这些沉甸甸的经验被唐朝充满睿智的诗人浓缩成轻灵足以传颂千古的诗篇,而所有的诗篇则集体指向一个更古老的中国民间智慧———《易经》。第一卦,是干卦,卦象阐示:“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卦的内容分成“潜龙勿用”、“见龙在田”、“终日干干”、“或跃在渊”、“飞龙在天”、“亢龙有悔”六个部分,正好对应着《大地之歌》的六段音乐中表现的人生不同层面。而舞蹈以卦象入舞,舞出中国人对生命和生活的感怀……”

  到目前为止,广东现代舞关注和呈现的主题当中,最为贴切和出色的全部都是小主题,或者是找到了以小见大的突破点,这是由于现代舞的特性决定的,甚至说,这是很多艺术创作的通理。但是这次,当面对如此巨大、宽广、深邃的音乐力量的时候,现代舞方面选择的是极力抬高舞蹈背后的意义,找到了“龙的民族”、“人生层面”、“生命感悟”的标杆,希望能够拥有一个尺寸对口的结合点,但却在一开始就把自己晾晒在了一个尴尬的位置。

  从“当交响乐遇上现代舞”来说,第一部《火浴凤凰》和第二部《风林火山》的成功给广东现代舞团带来了更加广阔的可能;从大的背景来说,广东现代舞团的系列作品的成功,也勾起了主创者“当交响乐遇上现代舞”在更大范围内表达的渴望。这没有错,但是为什么表达本身也陷入到一个空旷的陷阱当中去了?

  二问:音乐与舞蹈的呈现为何割裂?

  《大地之歌》的整个演出区域被黑色布景笼罩。原来星海音乐厅的交响乐演奏台留给了现代舞团。舞台上方,也就是之前合唱团的座位,才是交响乐团的地方。从观众席上看上去,被划分成为了两大块,比例相当。这种做法,和去年第二部“当交响乐遇上现代舞”的作品《风林火山》是一样的。

  去年的碰撞,可以说是继第一次试验之后的全面创新,音乐方面,选择的是弦乐器、木管乐器、铜管乐器和敲击乐器。这些乐器带来的弦乐四重奏、管乐五重奏、木管独奏、敲击合奏等小型的作品,非常和谐融入整体的作品当中。而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在那个时候,现代舞方面,并没有提出一个巨大的概念,也没有展现一个时代或者巨大群体的主观意识,而只是在中国《孙子兵法》中对行军布阵的四项要求上下了些工夫:“其疾如风、其徐如林、暴掠如火、不动如山。”这些转换成为了明确的舞台效果,无论是意识还是呈现,都堪称佳品。

  但是这次的《大地之歌》,现代舞和音乐之间的结合几乎流于表面,除了在节奏上的附和,现代舞方面没有找到更深刻、更直接的撞击方式。交响乐气势宏大、情绪流转,能够完整地带动观众情绪,成为了一个强势的引导者;而在现代舞方面,幕与幕之间的起承转合模糊,单看每一幕都还不错,连接起来就缺乏了结构,有的时候甚至无法符合《大地之歌》当中暗涌的激情。当音乐达到了某个高潮,却发现舞蹈并没有足够的力量将大家推向高点,如果说这些问题是因为一开始的选题方向出了问题,那么节奏上的不连贯和气势的缺乏,是否与这六段舞蹈分别由两个人编导有关?或者是想要承载传达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却无法抓住一个好的突破口,只能以虚入虚?

  最终的结果,就是闭眼安静听《大地之歌》,或者说当做默片一样的去看《大地之歌》,都好过全面的视听纠缠。两者之间的撞击,显得前追后赶,格格不如。

  试问一下,如果反其道而行之,在强大的音乐背景下,却只坚实地描述好一个小的但却精致的点,四两拨千金,是否也是能够完整融合的一个办法?

  三问:创新不需要了?

  在《大地之歌》的每段舞蹈中,都有一个除了人体之外的表达元素———军大衣、纱布、红布、绳子、椅子,它们和身着肉色紧身服的舞者们一起构成了这些舞蹈的全部表现介质,所以也显得特别的突出和重要。

  但是这些表达元素,在广东现代舞团早期作品中曾经出现过。不是说同样的元素不能够再出现,而是再出现时应该呈现不同的状态。除了元素的雷同,部分舞蹈动作也重复出现了:比如一些托举、某些走位、元素与人的关系等等。

  笔者曾经在一次《大地之歌》的排练过程中采访过曹诚渊:“为什么某些舞蹈动作和编排给人雷同之感?曹诚渊说道:“有些艺术家会极力避免自己作品的同样化,而我不会,在我编导的作品当中,一定会有我的影子存在。”

  如果说影子是一种情怀、一种状态,甚至是一种美学方向,我们认为这是需要延续的,但是如果只是某些手段,又何必在新的作品中再来一次呢?

  我们看到这次“当交响乐遇上现代舞”有很多的创新:比如现场的演唱、比如诗朗诵的加入、比如运用如此磅礴的交响乐———有《香港的业内人士表示,用《大地之歌》这样的交响乐和现代舞结合,真是一个创举———但是为何到了现代舞的部分,就几乎看不出太多的新意?

  四问:元素背后的指向是什么?

  刚才提到的那些舞台元素,延伸了舞台表现,但是这些元素背后的美学倾向却十分奇怪:这些元素如何帮助体现“中国人对生命和生活的感怀”?缠在腰间的红布,穿在身上的大衣,举着坐着的椅子,是否能够完整地诠释这么大的一个主题?

  如果在现场单单观看这些元素的运用,最大的感受就是舞者本体与物品之间的复杂关系:穿上又脱下又穿上的军大衣,互相拉扯集体拉扯的绳子,掩盖男人的巨大纱布裙,还有就是那些欲推还就的红布。如果不是拿《大地之歌》作为“遇上”的对象,如果不是为了表述那么巨大复杂的主题,这些动作,这些元素,倒有可能让观众读出一些意思,但是把现代舞和交响乐《大地之歌》当作完全完整的一个作品来看,这些元素却带有一种小里小气的味道:无论是从中国历史、还是从“生命层面”来看,都只是片面的描述和指向,极大削弱了舞蹈在《大地之歌》当中对“人”这个本体意义上的深入,而将观众强迫牵引到这些元素所蕴含的意义上去,这些意义,又因为观众个人经历和世界观的不同而导致极大的个体偏差,这样一来,可以说,这些看上去充满含义的道具,最终却是不知所指,只能让人徒生疑惑。

  从第一次相遇的随性,到第二次相遇的激情,大家都期待着更精彩的演出,但是第三次却遭遇了瓶颈,是什么原因呢?想起一份报纸上对曹诚渊的访问,说过“现代舞是中国的文艺复兴”,总觉得有些不恰当;又想起《大地之歌》曹诚渊编排的一段舞蹈:两位舞者被系在腰间的红布牵引缠绕,几个舞步后红布滑落,马上舞者又卧身滚动,红布重新又满满地包裹住了身体。不由得问,解决目前作品当中的问题,是不是放下身上包裹的这层漂亮的红布,回复到本真状态会好些?

  

大地之上,如何跳舞?——四问现代舞《大地之歌》

  摄影:夏世炎

  (Fish/编制)

爱问(iAsk.com)
不支持Flash
 
不支持Fla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