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斯科塞斯：拍“无间道风云”与9·11有关

　　《愤怒的公牛》1981年当年赢家：罗伯特·雷德福（《普通人》）

　　六次奥斯卡失落之旅《基督最后的诱惑》1989年当年赢家：巴里·莱文森（《雨人》）

　　《好家伙》1991年当年赢家：凯文·科斯特纳（《与狼共舞》）

　　《纯真年代》1994年当年赢家：斯皮尔伯格（《辛德勒名单》）

　　《纽约黑帮》2003年当年赢家：罗曼·波兰斯基（《钢琴家》）

　　《飞行家》2005年当年赢家：伊斯特伍德（《百万美元宝贝》）

　　但愿马丁·斯科塞斯的第七次奥斯卡最佳导演之争如愿以偿。

　　你可能还记得2005年奥斯卡颁奖礼上，马丁·斯科塞斯黯然神伤的表情。在《纽约黑帮》和《飞行家》冲击奥斯卡失败之后，斯科塞斯终于拍了一部真正的“类型片”———根据香港电影《无间道》改编的《无间道风云》，富于讽刺意义的是，正是这部斯科塞斯最卖座的电影让他第七次冲击奥斯卡、成为本届最佳导演奖的最有力竞争者。

　　有趣的是，虽然斯科塞斯的电影充满爆发力，但他在接受采访时并不擅用肢体语言，他缩在沙发的一角，胳膊和腿都紧张地交叉着。

　　关于莱昂纳多

　　能拥有他是一种天赐

　　记者：你和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已经合作了三部电影，他有什么变化吗？

　　马丁：这个孩子不错，真的不错。我第一次看见他是在《那个男孩的生活》或者《不一样的天空》中。他让人惊讶，他的表演真实得就像纪录片一样。然后他就成了个偶像，一个非同一般的偶像。我记得在一部张艺谋的电影里（据分析为《千里走单骑》），主人公到山沟里去见他的爸爸，在墙上贴着一张海报———莱昂纳多演的《泰坦尼克号》。这不错，这很好。他成为卖座明星，这对《纽约黑帮》非常重要。

　　记者：现在的他是不是就像罗伯特·德尼罗一样，和你有了“亲密”的感觉？

　　马丁：通过在《纽约黑帮》和《飞行家》中的合作，我对莱昂纳多有了一些“感觉”。他内心中有一种情感，对我来说这是非常有趣的———我对他的这种情感觉得很舒服，他使我想到了罗伯特·德尼罗。我比他大了30岁，但是他的情感和我很相似，他对生活的想法也和我很像。

　　记者：在《泰坦尼克号》的时候，他只是个孩子，现在他完全是个大人了。

　　马丁：我开始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纽约黑帮》的时候他还是个大男孩，这也是我想要的，但在他演《飞行家》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记者：他什么时候转变的？

　　马丁：在《飞行家》的一个场景里，霍华德·休斯把自己关在放映间里。这时候莱昂纳多不得不面对他自己，赤裸着，在白色皮沙发上。他进入了一个完全不同的领域，我知道他可以走得更远。在那一夜肯定有些事情发生。

　　记者：你觉得作为演员，莱昂纳多有什么优势？

　　马丁：他有着把全部能量投入到一处的决心———很多能量，相信我，一旦他开始，没有什么可以阻止他。他在那里，他能做到底。能拥有这样的演员，真是一种天赐。

　　记者：那杰克·尼科尔森呢？听说他不太“听话”。

　　马丁：尼科尔森以一种不同的方式工作，但这又是一个私人的过程，我一定要参与到其中。我们塑造了一个人物，和编剧写的稍有不同，但我们认为他的表演很有力量，但这也存在着危险，他可能会走上和编剧完全不同的方向，别的演员可能有别的话说。这就是我的工作方法，每个演员都可以说话，但我们要一起工作。

　　关于《无间道风云》

　　老式黑帮片的回归

　　记者：是什么吸引你拍《无间道风云》呀？

　　马丁：这部电影“善”和“恶”的边界非常模糊，这就是吸引我的地方。这是一个不存在道德的世界，善是不存在的，恶的对立面消失，所以你也没法做恶。这里没有任何形式的救赎。

　　记者：这部电影是根据香港电影改编的，你认为它是一部香港风格的电影吗？

　　马丁：我不认为这部片子是“香港风格的”，我只认为它是通过比尔的编剧拍出来的。真的，我喜欢它的情节主线。你知道，当我看吴宇森的《喋血双雄》的时候，我觉得没法接近它。你甚至无从开始，就我作为电影导演的技巧来看，我没有办法。这是把我们的电影和他们的文化混和在一起的产物。所以我和刘伟强的电影的概念是一样的，都是关于信任的背叛的故事，但当我不停地回溯这个剧本和这个计划时，我发现这是两部不同的电影。

　　记者：你的电影里有很多暴力描写，你自己经历过真正的暴力吗？

　　马丁：想想看，比如说你有一个25年的好朋友，他有可能被车撞了，然后就死了，走了，结束了，完了。死就在瞬间发生，这就是它的真相。在电影里人们会在24格胶片的长度死去（一秒长度的电影胶片有24格）。

　　记者：你一直都拍意大利黑帮的电影，为什么《无间道风云》要选择爱尔兰黑帮？

　　马丁：我一直对爱尔兰人有着亲近的感觉。尤其是来自纽约的爱尔兰人。在《纽约黑帮》的时候我就表现了爱尔兰黑帮对建立纽约和美国的帮助。当你在谈论约翰·福特的电影时你就在谈爱尔兰人的家庭结构。《青山翠谷》表现的是威尔士矿工的生活，但它的导演是一个爱尔兰人，他有着和意大利人类似的家庭温暖。爱尔兰文学对我非常重要，爱尔兰的诗歌有些非同一般的东西。

　　记者：最后一个“老鼠吃面包”的镜头有什么含义吗？

　　马丁：这个镜头并不具有字面上的意义，但它确实有着对主题的评论作用。老鼠的镜头之后，就出现了州议会堂的金顶，这是向老式黑帮片的回归。它还深化了影片妄想和背叛的主题，还有一个人永远不知道别人在想什么，或者别人在做什么，或者他可不可以相信别人。它在某种程度上反映了我们的世界，我们所知的，“9·11”之后的美国。这些因素都存在，但首先在娱乐的意义上，它是对老式黑帮片的回归。

　　关于未来

　　不能不拍电影

　　记者：你觉得这次能得奥斯卡吗？

　　马丁：奥斯卡还没评出来呢。但是《无间道风云》还在上映，希望大家去看。

　　记者：你都这么大岁数了，有没有想过不拍电影呀？

　　马丁：在我这个岁数，我可以接触到很多大人物，有很多计划可以做，有很多我想掉进去的“陷阱”，但我还是和电影在一起，我猜这是因为我有一种愤怒，想要找到更好的语言来描述我的状态。这种愤怒不是无望的，它不会吞噬你，但会使你产生一种愿望去表达后“9·11”时代的绝望。我的情感反应就是这部片子，它在我拍片的时候越来越明晰，真是让人战栗。这种情感来自于我所处的这个世界，来自我们的领袖的所作所为。

　　记者：你要不拍电影能做什么呢？

　　马丁：我没法想像我不拍电影干什么。他们总是说我老了，应该过“简单的生活”了，我看了看一些了不起的导演，比如约翰·休斯顿、路易斯·布鲁埃尔、罗伯特·奥特曼、伍迪·艾伦，他们一辈子都在拍片，然后我看看自己。我觉得不会有这种事（不再拍电影）发生，世界上没有“简单的生活”，简单就是难。

　　编辑：莎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