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装《秦始皇》

　　□本报记者王寅

　　中国影视剧的帝王热被谭盾带到了大洋彼岸。哥伦比亚大学教授刘禾接受采访时说，“美国观众只是去看热闹，多数人是第一次知道秦始皇的故事，他们更多是为了去听多明戈的演唱才去现场的。”

　　2006年12月21日歌剧《秦始皇》在美国纽约大都会歌剧院作全球首演，第一次由中国人自己把秦始皇的形象以古装歌剧的形式搬上了西方主流艺术舞台。演出还通过高保真数字传输技术在全球150家放映场所同步直播，这些场所中有电影院，也有体育场。观众在大屏幕上不但可以看到现场实况，还能通过摄影机的镜头看到更多在大都会歌剧院现场看不到的细节和幕后花絮。

　　《秦始皇》的上演在美国的华人中反响热烈，中国艺术家在大都会歌剧院打造中国历史题材歌剧这一破天荒的举动，令国人徒增民族自豪感。美国华文报纸《世界日报》不吝溢美：“《秦始皇》的首演，纽约艺文界盛事，咏叹调优美，舞台、服装抢眼生动……谭盾的音乐浪漫而震撼，张艺谋团队似简实繁的舞台设计，把两千年前秦朝的爱与死生动地展现在纽约观众眼前。最后，当谭盾、张艺谋等中国创作梯队上台谢幕时，全场沸腾欢呼，场面感人。这是世界艺文界对华人艺术成就的最高肯定。”

　　与华人媒体相比，美国《纽约时报》的评论相对冷静：“尽管谭盾有让音乐主宰整个歌剧戏剧性的才能，但因《秦始皇》一剧太过拖长，也不得不对他非常失望，虽然《秦始皇》中的音乐非常吸引人……”

　　《歌剧院新闻》的评论则着眼于音乐：“当多明戈扮演的皇帝出场时，音乐转变为谭盾特有的抒情风格，音乐来自于富有特色的亚洲五声调式，但也包含着传统西方歌剧长句式的华美，其中穿插着恼人的不和谐音和令人意想不到的跃动。作曲家注重感官上的美感，但也表现得相当成熟。他非常专业地利用这些感官上的冲击力，来酿造出独具特色的美酒，以至于没有必要给它贴上‘西方’或是‘东方’的标签。”

　　美国音乐网的评价左右逢源，“因为《秦始皇》奢华、过分的多元文化主义的尝试，而使之不能达到戏剧性的极致。奥斯卡得主和田慧美的服装大手大脚，单单多明戈一人，全剧就用了三套极漂亮的服装，但大型合唱队很漂亮。”

　　多明戈对自己的第一个原创歌剧角色十分投入，11月21日在《秦始皇》的记者会上，多明戈一身甲胄高调亮相。合众社对他明贬实褒：“全剧由多明戈……第一次在西方的歌剧舞台上创造了一个中国角色，这实在是太好不过了……我也有些失望，我认为谭盾可以多给多明戈的高音区展示，让我多带些咏叹调旋律回家……”

　　而《纽约客》的文章，毫不掩饰地揶揄“多明戈始终用强烈、饱满的声音塑造秦始皇这个角色，然而他扮演中国人却带着一口西班牙口音，略显笨拙地把英语发音看似合理地拖长到每一个转折点”，但是把鲜花献给台湾演员吴兴国，“最自信的表演者是扮演阴阳大师的京剧明星吴兴国，看他表演很有乐趣，他的表情传达出了乐谱上几乎没有特别指出的痛苦、悔恨、狂喜和怪异。”

　　《秦始皇》的上演在华人世界也引发了不小的争论和质疑。李稢在《世界日报》撰文激烈抨击《秦始皇》是“一部国家主义的歌剧”，“没有任何风格的大杂烩，无论是声乐还是器乐，全部矫揉造作到了令人难以忍受的地步”。80岁的音乐家吴国钧在文章中一一反驳：“全剧营造了东方和西方艺术因融合而充满新意的歌剧语言风格，谭盾融合东西方两种曲风，自然贴切而且充满智慧；全剧体现了前卫精神和古典精神有机统一的时代风格，《秦始皇》般配大都会规格，代表世界水平。”

　　哥伦比亚大学比较文学教授刘禾在接受本报记者电话采访时表示：“9·11以后，由于到美国旅游的人数急剧降低，歌剧的传统观众的数量也受到很大影响，大都会歌剧院为广开财路，试图与新媒体和新科技结合走出一条新路，于是选中《秦始皇》做了一次尝试。这歌剧在林肯中心的同时，还在很多电影院线转播，决不是偶然的。这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的歌剧作品，有明显的大众文化色彩。《秦始皇》改编自一个电影剧本，刺客的故事变成了爱情故事，是对历史和《史记》的另一种诠释，它对中国历史的理解不仅是很肤浅的，而且是为满足文化消费需要的一种“戏说”。在舞台上制造的也是大众消费式的视觉景观，陈词滥调，其实这样表现出来的“中国文化”并不会引起外国人的欣赏或惊讶。舞美设计有着强迫的象征性，譬如长城就有着明显的指涉，因此舞美是非常失败的。我在看戏的时候，一直为台上的演员可惜，因为根本没有舞台调度，演员只能干站干唱，非常别扭。”

　　艺术家欧宁12月15日上午看了《秦始皇》的彩排之后在他的博客上这样写道：“座位前的LED显示的英文唱词以大白话来讲述中国古代帝王的故事，对我这个中国观众来说非常古怪。中国文艺界的大腕们都在努力寻回失传了的中华帝国的语法，他们炮制的繁复仪式要为这个中兴的大国树碑立传，当舞台上的西方人山呼China！China！那种地动山摇的效果正是他们想要的？难怪张艺谋要被委以重任，导演08奥运会的开幕礼！”

　　(沈亦文对本文亦有帮助)

　　除了讲英语，《秦始皇》的情节跟电影《秦颂》非常相似图片由剧组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