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侬回忆》(美)扬·温纳 著 点击此处查看全部娱乐图片
作为20世纪最成功的乐队,The Beatles(披头士)无论在音乐还是文化上都开创了一个时代,约翰·列侬作为乐队的主唱及核心成员,无疑是这场“神话”的缔造者之一。1970年,列侬接受《滚石》杂志创始人扬·温纳的专访,《列侬回忆》便是此次访谈的实录,成为最能体现列侬思想的文本之一。
1968~1970年是列侬和洋子最艰难的岁月,他们在政治和艺术上的探索和求新之举被
保守的传媒和批评家们抨击;洋子刚刚流产……所有这些,奠定了这个访谈的基调。在这篇石破天惊的访谈中,列侬毁灭了关于Beatles的神话,呈现出愤怒而凶悍的一面。他描述乐队很早就已经开始用迷幻药,粉碎了总是清纯可爱的年轻Beatles形象;他对自己“Beatles”身份的颠覆……正如他的歌词所写,“the dream is over(梦已经结束)”。不过,即使在列侬最愤怒的时刻,也能读出他对洋子充满爱意和谢意,对摇滚乐和未来充满信心。访谈的最后一个问题,如今读来让人神伤:被问及对“当我64岁”的想象时,列侬以为他还有机会老来同洋子在爱尔兰的海边翻看一辈子胡闹的剪贴簿。1980年12月8日,列侬倒在一位狂热歌迷的枪下,去世前甚至没有机会留下任何遗言。
要货真价实的摇滚乐
扬:你认为摇滚乐的未来是什么?
约翰:不管是什么玩意儿,就是我们做出来的东西。我是说,如果我们要把摇滚乐搞成狗屎的精英主义,我们就会把它搞成狗屎摇滚精英主义。如果我们要的是货真价实的摇滚乐,那就看我们怎么去创造,不要再被革命形象还有长发迷惑了,我们总得超越那个层次,那也是我们剪掉头发的原因。我们爽快地坦白一些吧,看看到底谁是谁、谁做了哪些事情。看看谁是真的在做音乐、谁又在胡搞一堆狗屎东西。摇滚乐将会是我们做出来的这些东西,无论是什么。
扬:为什么你认为它对大家有这么重要的意义?
约翰:摇滚乐吗?因为它够原始,而且完全不用废话——最棒的玩意儿。而且它会“穿透”你。它就是节奏。在丛林里,他们就有这样的节奏,传遍全世界。它就是那么简单。你弄出这个节奏,所有的人都会跟着动起来。……它打通了一切。对我来说它就是打通了,在我15岁的时候,它是唯一能够穿透当时发生的所有事情、能够抓住我的东西。摇滚乐是真实的,其他所有的东西都是假的。而且关于摇滚乐的事,我指的是好的摇滚乐,不管好的定义是什么等等,哈哈,所有那堆狗屎东西,都是货真价实的。而且这种真实(realism)会穿透一切抓住你,真实的不只是你自己而已。你会从那里面辨认出某些纯真(true)的东西,就像所有真正的艺术一样,无论艺术的定义是什么,各位读者。这样可以吗?就是这么回事。如果它是真实的,它通常也很简单;如果它很简单,它就是真实的。说起来就是这样。
列侬与大野洋子的爱情
扬:你是怎么认识洋子的?
约翰:在伦敦有一群地下党(underground clique):John Dunbar,在伦敦开了一间名叫Indica的艺廊,我在录唱片之间的休假空当,偶尔会去些艺廊逛逛。我听到消息说,有个不可思议的女人正在为下礼拜的展览做准备,听说到时候会把人装在袋子里,黑色的袋子,而且还会有一段偶发事件(happening)之类的表演。我在开幕前一天晚上去看了预展,我走进去——她不知道我是谁,什么也不知道——在里面晃来晃去,有一些艺术气的学生在艺廊帮忙布置,我看了他们在弄的东西,觉得很震惊。那里有一个开价两百英镑的苹果,我觉得很妙——我当场就理解到她作品中的幽默感。我以前并不需要对前卫或地下艺术了解太多,但这种幽默感马上就吸引了我的注意。架子上有一个新鲜的苹果——这是在Apple公司成立之前的事——而你得花两百英镑来看着它慢慢烂掉。……
John Dunbar介绍我俩认识——我们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玩意儿。当时我正等着谁采取行动,期待一桩偶发事件之类的。John Dunbar坚持要她跟我这位百万富翁打声招呼,然后她就过来了,交给我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呼吸”(breathe),这是她的指示之一,所以我就开始……(拼命喘气)。我们就是这样相遇的。
……
扬:你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爱上她了?
约翰:事情刚开始发生时是这样的:我会读她的书,但不太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后来她做了一个叫“舞蹈行动”(Dance Event)的事情,各式各样的卡片每天从我门口送进来,上面写着“呼吸”(Breathe)、“跳舞”(Dance)还有“看着所有的灯,直到黎明”(Watch all the lights until dawn),把我搞得一下子很烦、一下子很高兴,看我当时的感觉而定。后来我跟Maharishi去印度之后,我们还保持通信。信的内容还是很正经的,不过信里已经有些暧昧空间了。……
从印度回来之后,我们在电话中与对方聊天。我叫她过来,当时正是半夜,辛(Cyn)不在,于是我想:“嗯,假如我想进一步了解她,该是时候了。”她来到我家,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所以我们上楼到我的录音室,然后我放自己做好的带子给她听,所有疯狂奇怪的玩意,有些是喜剧效果的东西,还有一些电子音乐。能让我放带子给他们听的人少之又少,她理所当然被打动了,然后说:“嘿,那我们自己也来做个东西吧。”所以我们录了Two Virgins(列侬与洋子合作的第一张专辑)。我们开始录Two Virgins的时候是午夜时分,录好的时候,已经是黎明天将亮了。于是我们就在黎明时分做爱,真的很美。
关于毒品及迷幻经验
扬: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跟迷幻药(LSD)扯上关系的?
约翰:因为一个伦敦的牙医。在他家里的某次派对上,他对乔治、我,还有我们的老婆下了药。他是乔治的朋友,也是我们那时候的牙医。他把药下在我们的咖啡还是什么里面,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它只是——对伦敦的浪漫中产阶级来说,“它就是一切”(It's all the thing)。他们都听过这玩意,可是不知道它跟大麻(pot)或药丸(pills)之间的差别(在20世纪60年代的音乐圈,pill通常指内含安非他命成分的减肥药丸,经常被当成兴奋剂使用)。他们给我们吃下,然后说:“我建议你们最好先不要离开。”我们认为他只是想把我们留下来搞乱交大会之类的,我们一点都不想知道。我们离开之后,去了Ad Lib(夜总会),还有一些舞厅,然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发生了。这个家伙跟在我们背后,他很紧张,因为他不知道事情是怎么搞的。我们的精神开始错乱,这种情况下还在伦敦街头闲逛,实在是疯了。当我们走进俱乐部的时候,以为那里失火了,然后又以为那是一场电影首映,但那只不过是外面一盏普通的灯而已。我们心想:“操,这里到底是怎么搞的?”然后我们站在街上咯咯地傻笑,有人大喊:“来打破窗户吧!“我们真的是疯了,完全失去理智。最后终于进了电梯,我们都以为电梯里着火了,其实那只是一盏小小的红灯,我们全都尖叫起来——真的很歇斯底里。……
扬:你用了多久的迷幻药?
约翰:持续了好几年吧,我肯定有过一千次迷幻经验(trips)。
……
扬:其他的beatle没像你用那么多迷幻药。
约翰:乔治也用了不少……在洛杉矶的时候。保罗很不喜欢它,因为我们表现得太无情了,好像“我们用了药,我们是一伙的,你不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保罗才开始用药,之后就是那次伟大声明(1967年保罗公开承认自己服用迷幻药)。我想乔治也用得很凶,我们两个也许是最疯的,我想保罗比起我跟乔治要稳定许多。
“我不再相信Beatles的神话”
扬:你觉得Beatles会再一起录音吗?
约翰:不,门都没有。我跟谁都不会再一起录音了。我会跟洋子一起录东西,但不会跟另一个自大狂一起录音。如今一张专辑的空间只够让一个人表现,所以那样根本没有意义,一点意义也没有。我曾经拥有一个乐队,我是主唱兼团长,遇到保罗的时候,我作了一个决定——同时他也作了决定——看看是不是要让他加入。要让这个乐队变强,还是让我自己变强呢?最后我决定让保罗加入,让这个乐队变强.然后,保罗介绍乔治跟我认识,保罗跟我又必须下决定——或者我得下决定——要不要让乔治加入——当时就是我们三个。我们追求最强烈的表演形式,每个人都有平均发展的空间。可是乔治比我小了十岁,或者差不多那样(事实上,乔治只比约翰小3岁)。他刚加入的时候我根本懒得理他,他老是跟在我后面,简直像个小鬼头,跟在我们屁股后面混。我花了好几年才改变想法,开始把他看成一个平起平坐的对手。他就是一个会玩吉他的小鬼,又是保罗的朋友,这让事情进行得更顺利。后来我们换了各种各样的鼓手,因为他们——当时拥有整套鼓的人非常少,住得又远。最后我们找来了Pete Best(鼓手,在他加入后,乐队正式定名为The Beatles)。……
扬:如今你在唱片里唱:“我不相信Beatles”(I don't believe in Beatles) 。
约翰:没错,我不相信Beatles,就是这样。
扬:Beatles到底是什么?
约翰:我不再相信Beatles的神话,我不再相信Beatles——难道还有别的说法吗?我不相信他们,无论他们在每个人心目中呈现什么模样,有一段时间,那甚至也包括我们自己的想象。那是一场梦,到此为止。我不再信这个梦了。我决心不再谈那些狗屁事,我真的受够了。我想谈的是这张专辑,我会跟你谈,而且我也想对你说:“听好,扬,我不想再谈那些Beatles散伙的事情了。”因为那不只伤我的心,而且到头来总会变成好像是我在多嘴,一味攻击别人,我并不想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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