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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涵:快女赛制有问题 为了掩饰电视的虚弱

http://www.sina.com.cn  2009年09月04日15:44  南方周末

  作者: 南方周末记者 夏榆 实习生 程名 发自长沙

  “‘快乐女声’根本不需要我们的激情了。我们根本就不用做别的事情,只要站在那里,只要把流程走得平平稳稳,间或在里面找到一两个点,就已经OK了。因为它不会给你提供更大的语言空间,我们要做的就是控制时间,超时就要受罚。”主持人汪涵说。

  他是这个选秀节目资历最老的主持人之一。本届“快乐女声”也一改以往男女主持的搭档,换成何炅与汪涵。

  “舞台上都是女孩子,也希望有两个男人在上面衬台,阴阳调和一下。”汪涵说。

  六年来选秀进行了五届——2008年因汶川地震而取消一届。今年的“超级女声”变成了“快乐女声”,汪涵用“非战斗性减员”形容本届“快女”的选秀:“这不是一场漂亮的战役。”

  没人愿意做一个恶心的节目

  南方周末:“快乐女声”进行到现在,你怎么总结它?

  汪涵:我觉得冠军离我们越来越近,但“快女”离我们越来越远。我所指的“越来越远”是它的本质。冠军是我们马上要抵达的目的地,但是回头再看的时候,会发现你的很多战友,受伤的受伤,掉队的掉队。

  南方周末:选秀让这些普通女孩突然有机会达到非常显赫的状态,你对这怎么看?

  汪涵: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些孩子所承受的东西是很多同龄人完全体会不到,承受不了的。所以我觉得还算是收支平衡吧。

  我问过她们一个问题:你是愿意5年赚到5000万,还是愿意20年赚到1个亿?所有人都选择了前者。我说,20年不是笑到最后了吗?谁要笑这么久,多累啊。对她们来说,第一,凭借自己的能力在这个舞台上唱到这一步,有背后推手,当然也要她们能够亮亮堂堂地走到这个地方;第二,赛制是公平的,都是摆在桌面上的。

  南方周末:你怎么看快乐女声的赛制?

  汪涵:我觉得这是一个双向的舞台。这个双向首先来自观众对舞台上不同类型选手的渴望;其次也源于湖南卫视对这个节目的需要。它需要在这个特殊的年份,呈现一些特殊的歌曲,来迎合这样一种气氛。比如说今年是新中国成立60周年,当然会需要像黄英这样唱大歌的女孩,她本身唱得也很好,这就是一种双向需求。还有曾轶可,只要她一上台就有无数的争议,湖南卫视有可能也会根据自己的需要,利用赛制做一些——在我看来是一些特意的保留或者特意的舍弃。

  有观众说,你们的赛制为什么要弄得那么残酷?赛制是明摆在台面上的,舞台之外有太多的赛制你不了解,太多的规则你不知道,这算什么残酷?看不到的泪水才是最可怕的。

  南方周末:怎么保持公信和公平?

  汪涵:6年了,我从来没有试图考虑过这个问题,我认为这不成其为一个问题。每个导演、制片人绝不会私下商量,做一个让大家都觉得最恶心的节目。但因为种种原因,受众可能感受到的方式不同。其实我希望每一个人都用一颗善良的心去看待这几个简单的女孩儿,她们只是在舞台上唱几首简单的歌,仅此而已。

  南方周末:“快女”时代为什么没有产生“超女”时代的明星或者偶像?

  汪涵:我们也曾私下议论,其实这些女孩子也感受到了2005年残存在这个舞台上的压力。每个站在这个舞台上的人都会想:这是当年李宇春站过的舞台,是张靓颖何洁周笔畅站过的舞台。她们也会有一些恐惧,审视她们的依然是那几个评委。但她们还有勇气站在这个舞台上,我觉得很了不起。

  不再被信任的规则

  南方周末:从“超级”到“快乐”,是两种不同的价值观,你怎么看待这两个时代?

  汪涵:“超女”是非常自由的竞技状态,是超越的状态,飞升的状态。到了“快女”,关键词仅仅是“快乐”,我觉得在语义上实际是往后退了。从情感上来讲——它不单是关键词的变化,“快女”是一代电视人梦想的延续,希望能够继续拥有这样一个平台。但是我们也知道,这种继续因为一些限制已经失去了吸引力。“超女”那时候是可以用“时代”两个字来形容的,现在只能说是“快女时间”。

  南方周末:重量感和价值观不一样了?

  汪涵:对。原因是什么?消耗!对观众热情和爱的不断消耗。观众变得越来越聪明,他们渐渐觉得自己是被电视利用了,甚至是被电视愚弄。我觉得出现这些问题的根本原因是自以为是。电视人自以为了不起,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选择和甄别一些镜头,试图引导观众的目光。但现在有太多的途径可以让大家了解,所谓背后的故事和镜头以外的东西。

  南方周末:对比“超女”和“快女”两个时期,有哪些方式是不能复制的?

  汪涵:比如说观众投票,其实就是“开放”和“透明”。这是一个核心问题。在那个时候,大家想投谁就可以投谁——虽然会有炒票的问题,但它是透明的。你喜欢她,你可以帮她买票,可以帮她买40万张、80万张。现在,越不让他投票,他就越会觉得,每一次选出来的结果,都可以是用赛制、暗箱、长官意志。观众参与不了,没有知情权。

  南方周末:反而不被信任?

  汪涵:我说“快女”就是“超女”的”非战斗性减员“。打仗的时候,你的战友没有被打死,只是他的腿被打伤,然后让你背着他跑。我们现在就像那样的士兵——我们当年最好的战友——我们的赛制,我们的海选,我们的投票,都是我们最好的战友,现在它们都受伤了。但是我们必须要背着它们跑,所以狙击能力、作战能力、移动速度完全受到了牵制,所以这不是一场漂亮的战役。

  在节目里兑水不会被抓

  南方周末:2005年“超女”让人兴奋的是,“草根”可以依靠自己的能力在等级森严的社会结构里走向成功,这个模式激励了成千上万人。

  汪涵:对,“超女”的成功满足了人们对自由梦想的渴望——每个人都可以通过努力来决定自己的命运。这些小女孩儿是“草根”,她们通过“选秀”这个舞台,实现了一种不能预期的变化。最关键的是,所有参与者都认为,他们不是在追星,是在造星。

  南方周末:选秀节目的现实是舞台越来越绚丽,但是大众的热忱和激情在逐日疏离。

  汪涵:我们之所以把这个节目做得这样花里胡哨,是为了掩饰电视的虚弱。真正有力量的东西是不需要修饰的,电视本身不具备多大的力量,它貌似强大,但是它的管理者、观众、市场……都能影响它。我们作为流水线上的一颗小螺丝钉,仅仅是主持的一个环节而已,我们能够做什么样的改变?

  南方周末:你觉得,在可能的范围里,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汪涵:精简。真正厉害的赛制,就是两个人唱完之后“石头剪刀布”,谁赢了谁就是冠军。简单才是最有力量的。

  现在无非就是撑满4个小时,就像把糖放在水里,又冲了很多水。在酒精里掺水要被抓,但在节目里兑水不会被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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