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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持人赵宁:大家很期待的就是这次演唱会的演唱曲目,大家也期待着听到老歌,也期待着听到新的作品,在线发起网上投票,这次演唱会期待听到新歌和老歌,提供A和B选项可以选择一下,曲目的问题是不是让崔健大哥先给大家透露一下。
崔健:唱的新歌多少会觉得是做满意的,我觉得演唱会和创作专辑不一样,因为创作专辑必须全拿出新的,因为新的专辑不可能拿老的歌或者老的风格的东西,所以我觉得唱专辑更自我一点,演出是一种形式,需要大家参与,有点像恋人的关系,我们之间必须得互动,我们感情上很在乎的,并不是图自己高兴,自己爽了就完了,还需要大家共同参与,到共同的PARTY上,演唱会就是让大家互动的关系,所以我会安排一些老歌。具体的,没法说太多了。
主持人赵宁:大家去现场感受吧。刚才在选项当中70%网友朋友是支持老歌的。
新浪网友努力:能让我们全体歌迷站着听,一起跟着你的歌,你的音乐一起互动。
崔健:我也希望你们站着。
网友:还得跟后排的观众互动多一点。
主持人赵宁:北展剧场比较纵深的,不像其他的剧场。会有跟观众互动的环节吗?
崔健:摇滚音乐一开始跟观众互动,观众不互动的话,对于演员来说,想办法调动他们,如果一开始站起来,我有可能还压着他们,不要太过分,我们演出还要顺利进行,这是平衡关系,观众如果特别的热情的话,我们可能什么话不用说,不用跟他们互动,他们已经互动起来。如果观众特别死板,会在那站着,调动他们一下。
网友梦索:老崔能说一下《一块红布》,我个人非常喜欢,我也非常喜欢《最后一枪》,对我影响特别大,我是一个大学生。
崔健:这两首歌已经解释很多次。很多人把自己的情感融入到这首歌里,我怎么解释都是错的,而且我不认为他们的解释是错误的,他们怎么解释也许是对的。我只能回答,从我当时创作的初衷。我写这首《一块红布》是一气呵成的写的,写完以后,有种委屈感,这种委屈不是简单的,男孩在女孩面前的委屈,是另外的委屈,这种委屈释放以后,发现自己为什么释放这种委屈,会觉得自己因为有些东西没死,曾经认为有些东西已经死了,这种东西已经瘫痪了,但是突然你会发现被这种情绪给激活了,哪怕是委屈,但是已经活了,唱这首歌的时候不再委屈了,可能这就是我要表现,大家想到了什么,大家想到自己的故事,这都是很自然的,大家可能容易愿意说他喜欢这首歌,是因为他自己的理解,是完全符合这首歌的情绪或者融入了这首歌的情绪,包括《出走》类似这样的歌。
主持人赵宁:都是怀揣着当年对很多事情直觉的判断,一种感觉,去宣泄出来了,通过一气呵成的创作方式。
网上有很多朋友说,新专辑什么时候出?
崔健:正在做。
主持人赵宁:很快了,明年了,差不多。
崔健:恩。
主持人赵宁:还有很多朋友建议说麻烦主持人不要用采访流行歌手的方式采访老崔。现在崔哥接受采访多吗,是不是演唱会期间多一点?
崔健:比较多。我们实际上在拒绝一些采访,我们采访活动要求挺多的,当然我们会选择性的,当然这个采访肯定跟演唱会有关系的,我们不认为一个采访就是为了选择,我更愿意同时回答另外一个朋友的问题,偏要用摇滚的方式去采访摇滚人呢,实际上摇滚乐的方式并不大,很小,特别在中国空间里,任何一个采访都是在跟另外一个空间或者在扩大自己的空间,我觉得这种东西何乐而不为,我越来越能够接受,大家只要真正想了解摇滚音乐或者真正想了解我们的作品,和我们状态的时候,我们都欢迎。我们只是觉得我们时间有限,不可能做太多,有选择性做而已,所以我们演唱会就变成一个机遇,实际上在扩大自己的空间,扩大自己的生存空间,尽可能多与自己空间以外的空间发生关系。
这个特别有意义。
做电影是减压方式 想传达更多情感
主持人赵宁:在这点上,崔健这些年做了很多工作,包括从事了很多影像上的尝试,无论是《北京杂种》,有好几部,包括刚刚导完了《成都,我爱你》,通过这样的方式,你是在和另外一个空间在接触,还是你想传达更多的东西?
崔健:可以这么说,我们获取了很多情感、知识还有一些可以说是信仰,都是从非本职的行业里来的,从生活中来的,其中包括电影、美术、展览、诗歌、文学。我就会发现音乐在某种程度上是把你的这些东西在日常获取到的情感集中在音乐里,反馈给社会。当然我们不是这个目的,会有这样的功能。这是我发现我们直接用这种方式,比如说电影,因为我比较喜欢电影,看了比较多的电影,有这种可能性,也会有另外的感受,而且会更简单一些,可以说是不用跟自己较劲较太多,因为发现做音乐的时候敌人是自己,做电影的时候敌人是别人,所谓敌人是对手,这个对手不是敌意的,或者说是互动的对手,推手的对手,也是合作伙伴。后来发现自己是自己的敌人,那种感觉和别人是你的敌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而且你能够通过交手过程中,能够学到的东西特别多。
做音乐,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在某种程度上,多少有点窒息,觉得有点累,特别想进步,特别想再上一个台阶,再尽可能多走一步,会走得更高一点,更快一点,这个压力非常地不一样,跟做电影不一样,所以我觉得做电影在某种程度上有些人会说我玩票,有些人会理解我,这是轻松,交换信息的方式。 主持人赵宁:可能做电影是成为音乐人崔健解压方式。 崔健:有可能。 主持人赵宁:除了执导短片,包括电影《成都,我爱你》,之前呈现在荧幕上多处是客串的成分,通过VCR来看看看演员崔健他的表现怎么样。
(VCR:演员崔健影片回顾) 主持人赵宁:刚才我们分享了有《我的兄弟姐妹》,还有《太阳照常升起》里的表现,还挺不错。 崔健:我觉得挺不好。 主持人赵宁:姜文怎么说? 崔健:我觉得姜文想找一个能够镇得住他的一个形象,但是我觉得根本镇不住,他在荧幕面前的气场,所以我看我自己根本就没有…… 主持人赵宁:上次在工体演唱会上,姜文从观众席站起来给了你一个特大的惊喜。 崔健:对。 主持人赵宁:下次演唱会上他来唱歌,他来感受? 崔健:演唱会上他来唱歌? 主持人赵宁:他唱歌怎么样? 崔健:他唱歌挺好的。我觉得他要自己特别想满足唱歌的时候,他可能不会在乎是否当着上千人,上万人,他会自己找到自己唱歌满足的方式。 主持人赵宁:今年演唱会上会有嘉宾吗? 崔健:现在目前来说,我们的嘉宾,我们设想只是在器乐上,有一些小秀,不是大人物,非常有名的。我觉得音乐厅的演出和音乐会在体育馆的场面的形式完全不一样,我们今年的准备还没有想到偏要找谁来上台。 主持人赵宁:我听说在今年的演唱会上整个视觉呈现上,是下了很大的工夫的。 崔健:这是我说的嘉宾,目前我们认为有一种深存的对音乐会改变的东西呈现出来。 游客网友:老崔你去年倡导的…… 主持人赵宁:其实不是去年,很长时间,2002年左右倡导真唱运动,现在进行得怎么样了? 崔健:真唱运动第一年搞的时候首先起到了一种作用,就是我们告诉大家有假现象,大家应该意识到,当时没有想到近几年把假唱杜绝,只是告诉大家现在有假的现象,而且我觉得做音乐,如果要从假开始,你的空间本身就没有了,本身就不是一个真正做音乐的空间。所以说这是一种销售强于创造的模式。大家觉得艺术家卖得好重要比创作好更重要,大家拼命去卖,销售消费,这两个工作是最重要的。这边是我卖了,让观众去消费,去买他的东西。造成了创作已经变成了像在一个沙漠里挖井,挖井地下的人,那些人不被认为有价值,真正有价值是拿扁担的人。甚至可能人为觉得井不重要,一旦没水了,大家直接把挖井人踩到井下都可以。我当时的初衷就是这样,必须保护挖井人,必须保护创作者和表演者,因为创作和表演的关系,就像粮食和水,一个是粮食,一个是水,目前来说如果没有版税,没有演出机会,音乐家就断水断粮,就会渴死,饿死。后来发现跟这个行业的宣传,甚至搞古典音乐的人,虽说都是亲朋好友,他们都不同意我的观点,认为有些东西可以做假的,他们甚至可以公开地说,国际大型的音乐会,竟是假的,大牌明星都假过。我觉得这不应该是借口,全世界范围里这种现象都应该成为一个问题,应该让大家讨论。哪怕说出最响当当的名字,说他假,那也不能让假成为一种理由。 主持人赵宁:让它成为非常正常,大家都默许的规则。 崔健:如果这样的话,更要说,真唱运动一开始的目的仍然存在,它存在的意义仍然有它的意义所在,我告诉你们,如果我告诉你们,他是假的,你还喜欢他,那就是你的问题,但是你要不知道的话,那是我们的问题。后来我发现很多人会觉得我自己在乱较劲,在钻牛角尖,觉得可以接受这些假,那是观众的问题,观众宽容,他们喜欢看音乐会就像看电影一样,音乐会看的是表演,看的不是音乐的技能,我就像看电影一样,电影都是一个假的,电影还允许配音,你可以感动我,就可以,那就是观众的问题。 主持人赵宁:但是有非常多的人士站在你这边。 崔健:这种争议应该继续。如果观众说有一部分人确实不在乎演员是否是假的话,你站出来说出来,把道理说出来,但是我还仍然这样认为,作为演员或者作为主办者,他们应该给观众清楚的选择,你是假的,应该告诉大家,如果大家仍然喜欢你,那是他们的问题。 主持人赵宁:网上有朋友问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他说2005年12月重回首体演唱会,还有这次20年重回北展演唱会,都是重回的感觉,说崔大歌挺信命的感觉还是轮回? 崔健:很多人在寻找着继续发展的说法,当人们疲于奔命想着下一步怎么更新的时候,他们发现这种更新和过去是一样的,这种东西是自然的,弄了半天没更新,跟过去是一样的,甚至就像他所说的轮回一样,就是说法而已,但是每一年就像气候一样,他的重新开始的时候,他确实是一种创造,就像摇滚音乐他的动机一样,摇滚音乐的动机是非常简单的,无限反复的,但是你发现每次演奏它的时候,都不一样。所以这种轮回本身他的第一次和第二次完全重复的表现的时候,就是不一样,大家应该能体会到这种不一样。 主持人赵宁:是一种重新的创造。 崔健:又是新的开始,轮回不是怀旧,而且轮回是以过去产生密切关系新的创造的开始。 主持人赵宁:今年说了北展演唱会是今年巡回演唱会的终点站,那明年呢,后年还会不会有类似的巡回演唱会? 崔健:我觉得音乐的形式太多了,我希望我们有更多的形式去表现,更丰富一点。很多人觉得我们的音乐不是完全的摇滚音乐,我们开始从流行音乐开始做起来的,我甚至从做复制作品,我也唱过一些copy歌,都从那个过程走国家的。现在一唱摇滚了以后,有些人觉得不愿看到那种历史,你现在已经是这个领域,不应该经常去提到那些东西,我们曾经复制过一些早期的流行歌,也唱过草帽歌,唱过迈克尔·杰克逊的歌,发现这真得是学习的过程,最早的学习是扒带子,按照一个说法沿着伟人的脚印去发展的时候,不会犯更多的错误,会节省很多时间,但是一到不满足的时候,一样要去创作,我们都是从那个过程走过来的。所以我们音乐的元素,有很多人觉得我们的音乐不是街头摇滚,确实是这样,这点很遗憾地告诉大家,我们确实不是从街头出来的,我们是从舞台抠出来的对音乐的认识。现在摇滚音乐,大部分人认为摇滚音乐来自街头,来自俱乐部,来自club,我们不要花拳秀,我们就造,三个和声一个鼓点造一个晚上,我也非常欣赏这个东西,但是很遗憾地讲,每个人的道路都不一样,所以摇滚音乐之所以至今仍然在生存而且在发展,包容性越来越强,各种各样的情绪,各种各样的风格,哪怕是阳春白雪,哪怕是下里巴人,哪怕是宗教,哪怕是愤怒,哪怕是犯罪,都可以融入到音乐形式里,音乐越来越丰富。
主持人赵宁:摇滚音乐的包容性越来越强,接纳它,喜爱它,甚至为它进行创作的人越来越多了,所以今天吸纳了各行各业的人去接触到它。
崔健:至少能表达自己,而且每个人能找到自己的空间,随着意识形态的扩展,摇滚音乐的形式也能扩张。
主持人赵宁:是。到底中国摇滚未来20年会怎么样发展,20年之后的崔健是不是还会站在北展或者工体的舞台上跟大家来开演唱会,我们都不知道,但是今天很感谢崔健老师做客新浪,有些朋友说您不是一位高产的音乐家,希望能早点听到您的专辑,也期待你说我们相约20年以后,我们在一起,一定会有这样一天的。
崔健:好的。
主持人赵宁:感谢崔健做客新浪,也感谢大家,跟崔健相约2009年的圣诞前夜,一起去听他的演唱会,感谢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