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小寒：万晓利 这一切没有想象的那么糟

　　写写万晓利的故事吧，这个最质朴的民谣歌手，我想你早该知道。

　　12岁之前，万晓利有一把完美的好嗓子，当时的电台里有“每周一歌”，他学朱明瑛(blog)和程琳学得最像，连学校食堂的大师傅都要他在吃完饭后唱一首，他小小的虚荣感就这样满足，他也觉得自己是唱歌最好的那个少年。不记得什么时候他还从家里找到一把口琴，摆弄摆弄就会吹了。

　　13岁男孩开始变声，他的好嗓子一去不返，为此他也苦恼了好一阵，他打

　　万晓利上学学的果树修剪，19岁毕业后就结了婚，在河北磁县的农业局上班。他和父母住在一起，父母曾经很烦他每天弹琴，后来他把工作也辞了，专心弹琴，一度造成了与父母的关系紧张。有一天，他看到邯郸的残疾人文工团招乐手，他就去应聘了，当时他一段巴赫把所有的考官都拿下了，他在乐队里弹贝司，开始跟着残疾人们一起走南创北的走穴演出，直到3岁的女儿都快不认识他了，他又满怀悔意地回到了家人身边。没过多久，他又去丛台酒厂的文工团了，在这里，他既可以弹琴，又能经常回家，他实在是离不开音乐。

　　一起玩音乐的哥们好多来了北京唱酒吧，万晓利一直不敢来，他说自己特别没有闯劲，怕到了北京生活不下去。但他又一直想来北京，想出一张自己的专辑，北京对他来说是一个太高太远的梦。1997年音乐郭勇和黄燎原弟弟开了一家“不插电”酒吧，老板答应请万晓利来驻场，每晚50块钱。他当时觉得太好了，终于能唱歌为生，就答应留下来了。演出第一天，他工工整整地抄了罗大佑、崔健、许巍的歌词，一晚上卖命地唱了几十首，然后嗓子就劈了。

　　万晓利唱完别人的歌偶尔也唱自己的歌，他写下岗工人、街头新闻、市井百态、北漂生活，和对家乡的怀念，这就是他能看到的世界，朴素、平凡、生动。他唱了一个又一个酒吧，嗓子越来越沙哑，但却越来越有味道。他的歌在民间口耳相传，名气越来越大。他说自己那时候不知道什么是民谣，他来了北京之后看到国外歌手的VCD上有人架着口琴弹着吉他唱歌，他自己试了就会了，效果非常好。当别人都说他是民谣的时候，他就是民谣了，当别人说他有BOB DYLAN的雏形时，他还不知道BOB DYLAN是谁。

　　后来，北京有了河酒吧，所有的民谣歌手都在这里唱歌，万晓利在这里结识了小河、周云蓬、王娟等一批民谣歌手，他们形成了一个不容被忽视的团体。很多名人、歌星、唱片公司老板也常去河酒吧看演出，他们很赏识万晓利，直到现在还有很多明星、诗人、画家、导演喜欢万晓利喜欢得不行，因为他是最真诚的，而且他的真诚又是如此真实质朴，不为炫耀。万晓利与他们腼腆地交往着，经常不知道自己在他们面前该说些什么。

　　2002年，摩登天空成立了BADHEAD厂牌，一大批地下音乐人都签约到这里。万晓利也在其下发表了《走过来走过去》这张专辑，但签约的条件是给万晓利的全部酬劳只有5000块钱，签合同的时候，万晓利只犹豫了半分钟，自己来北京不就是想出一张专辑么，能出一张就太好了，别的也别考虑太多了，再说自己的作品也没什么可值得珍藏的。

　　第一张专辑的发表几乎没有给万晓利带来任何实质的改善，他依旧跑场子唱歌，维持紧张的生活。崔健、张楚、老狼(blog)、高晓松……越来越多的人喜欢上了万晓利。后来在万晓利最困难的时候，老狼把万晓利的第2张专辑介绍给了网络秀的卢中强，卢中强听完万晓利的歌后感动不已，说了一句“我签你完全是因为感情”。当即签下了这名马上要交不起房租和女儿学费的万晓利，帮他解决了物质上的困难。

　　经过一年的等待与磨合，2006年底，万晓利发表了第2张专辑《这一切没有想象的那么糟》，于是就有了2006年底星光现场那盛大而温暖的首发式，张楚、老狼和诸多民谣歌手全部到场，上千人在万晓利的音乐里感叹着所有失去和重新得到的美好。

　　“自己的音乐差，也是自己用全部心思去做的，总会有一个人喜欢的，达到这一点，就够了。”这就是万晓利做音乐的全部想法。

　　话过三寻，酒过五杯，万晓利终于不再那么腼腆，说你好好把我过去的事情写写吧，不然他们还以为我是个新人呢。

　　在所有人面前，万晓利都谦卑而沉默，他说自己就是这样一个内向的性格，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总觉得跟别人交流不好。他2001年在北京买了房，2002年把妻子和女儿接到了北京，商品房有20年的贷款，女儿是外地户口，上学要交昂贵的学费。一家人几乎就靠他唱歌紧紧张张的过日子，除了要去酒吧演出，他从不去任何声色犬马的地方，将近10年的城市生活，对他来说除了眼界和听觉上的开阔，几乎没有任何影响。妻子做饭，女儿念英语，自己弹琴。车水马龙，浮华喧嚣一切都被关在门外……这是他最典型的生活。

　　新专辑里的歌，大都是平静而舒缓的，是万晓利一个人的自言自语，所想所思。最受欢迎的《这一切没有想象的那么糟》，每一段都是自己的经历，就连被刽子手砍下人头……都是让他出了一身冷汗的一个真实的噩梦。

　　其实这首歌最能反应晓利的生活心态，平凡，谦卑，乐观，淡定，只要能唱歌，就是“太好了”。

　　万晓利沉说自己读书不多，但他最喜欢的一位作家是凯鲁亚克，万晓利对凯鲁亚克的人生观点颇为认同：“有两种状态的人是特别牛的：一种是永远积极向上，充满激情，不畏惧。另一种就是有信念的人，能够不受外界左右，保持清醒和独立。”充满禅意的旅行，一直是在平凡生活中的万晓利所向往的，他为《达摩流浪者》写了一首歌：“平静孤独，快乐幸福，在这条没有行人的路上”。

　　文/郭小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