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音乐会成为回忆的一部分,而我继续为自己筑构更多美好的回忆。在听过沼泽的双专辑后,我有一种特别的感觉,知道我们定会谈得投契,可能是来自音乐的共振吧,而事实果然如此。
八十年代尾至九十年代初,尖沙咀世华餐厅。你会在那里发现The Martyr、Zion(Anodize前身)等系属“重金属同学会”的乐队成员在这里吃喝谈天。04年8月23日晚上,尖沙
咀世华餐厅。你会在那里找到我、89268的宣传人员、还有沼泽乐队,这是一个巧合。
好的音乐会成为回忆的一部分,而我继续为自己筑构更多美好的回忆。在听过《沼泽+城市》这张双专辑后,我有一种特别的感觉,知道我们定会谈得投契,可能是来自音乐的共振吧,而事实果然如此。除了在餐厅的访问,看完他们演出后,我们仍在酒吧谈至接近午夜二时,天南地北,话题已不止于音乐了。
沼泽的发言主要是落在主虽及结他手海亮身上,无怪乎他是乐队的灵魂人物。每发问一条问题,他可答你三、五分钟,思绪像铁轨一样长,正如他们的音乐,背后充满了详尽的概念。
从第一张专辑《沼泽》到收录了多首较近期作品的《城市》,体现了沼泽由结他过度到更着重电音的历程,乐队在未来会以全电音出现吗?
“沼泽的宗旨是,手上有什么就利用什么。由于最初没钱买其他器材,就只有结他而已。当我们学会使用其他乐器,便会尽量去做。这方面我们算是实用主义的,不会规限自己在一个框架之中。当然我们依然坚持运用结他,不过不再是唯一。”海亮说。
“乐器只是一些工具,去做出我们想做的音乐。结他或什么不是最重点。”结他手细辉补充。
都说沼泽是一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乐队,而其与别不同处,在于以概念作主导,以艺术形式作为核心价值,在华语乐队中,甚是少有。且听海亮用上电工学原理,去形容他们想做的。
“很多人认为乐队就是由几个人分Track记录自己的弹奏,所拼凑成的音乐,而我们的想法是:我们不是并联的,而是其间互相串联而产生出音乐。现在我们所有乐器会先接驳到细辉处,再由他调整处理再输出。他亦会从中再即兴地抽取某些片段,改造或又叠加。更终极的追求是,我们希望将所有东西打散,但仍有难度,一需要器材,二需要更多经验。虽然这个想法暂时仍未完善,但我们会朝着这个方向走。例如现在会用上Rolandr的Hand-Sonic来代才替真鼓,因为它可以解放双手,从而调节出更多音效。”
这部Hand-Sonic呈圆盘状,当你触碰盘面上不用位置,会发出不同声效,还可接驳Pedal,像真鼓一样以脚打Bass Drum,演出当晚,鼓手海逊就是利用这件仪器,玩出所有鼓击。据他们说,国内只来了两件货,一件卖了去新疆,另一件就给他们买了。听他们的理念,难道相当音乐科学家?
海亮回应:“归根究底,提起我们兴趣的,不是实验;我们最希望的,是做出感人的音乐。我们是音乐至上主义者,即是像令狐冲的剑宗与岳不群的气宗之分。我们是重视音乐多于科学或实验本身。”
音乐只是工具,要做感人音乐,所以沼泽的歌依然保持歌词部分,因为信息依然要传达?
海亮:“是的,因为我始终摆脱不了文字的诱惑,而我们亦抛不开旋律的诱惑,很多实验乐队都是无调性的,但我们依然对旋律钟情。歌词方面,我都有明确的想法,这不一定是明确的故事,或明确的意思,但一定会有个构思,想去表达一种观念,一种看法。”
虽然沼泽的歌有时很抽象,但却是有根有据的。例如《门》是描述海亮在中午睡醒时,那种意识流不断撞击,像在不断打破意识的通道的感觉。而《几米》则是借助一个流行文化的象征,表达出现代人喜欢利用时尚文化作为生活指标,并迷失当中,逐渐失去自我判断与直觉。
其实与沼泽长年征战,还有他们的经纪人林记,他与海亮在九十年代曾一起任职电台,但因为一件事,他们辞职了。
林记:“国内经济急速发展,广告变得过于泛滥,电台每天可以有八至十小时医疗讲座。由于可以赚到暴利,电台就照播可也。这是有违职业道德的,因为传播工具是属于大家的,另外被吸引的听众,很多都是比较绝望,身患重病的一群,但据我所接触,有些所谓专家,跟本无料到!我不再做电台,也是因为这些原因。”
他们曾经组织音乐会控诉这些事情,更写了一首《求医记》揭露事件,引起了广泛关注。
林记:“当时低音结他阿来一名同学的爸爸中风瘫痪,很迫切要求医,后来发现了一个相关的广告,到医院一问,对方即出示一种药,说服了就会好!那些都不能病重的人,几颗药片就可以治愈?这实在太儿戏了。我们特别气愤,因为那么多人排队,受骗的自然不少!乎是我又扮成性病患者求诊,说些表面的东西例如痕痒、下体不适之类,在没有检查下,那专家便说我非常严重!这彻底证明了我们的推论是真的!”
《求医记》中,有这位专家的声音采样,而沼泽还检举了他。谈到这里,自然就讲起摇滚使命。
海亮:“纯艺术论者会说,音乐人不应关心社会,因为这是次一等的艺术家才会做的。我们不持这种观点,因为我们写什么都好,都跟人有关,作为音乐人,艺术家,使命感是很重要的。内心思维也好,现实具像也好,是各人取向的不同,但我始终喜欢人性化的音乐。”
听沼泽的音乐,大家可能会想起Radiohead,且听海亮又如何回应。
“他们最初的确影响着我们,但现在沼泽的音乐是纯粹的精神驱使。最近听我听很多各地的戏曲,我也喜欢反差的感觉,所以一方面会听西北民乐,那是属于生活于黄土的悲怆,起伏很大,同时我又爱苏杭小调,非常委婉;我喜欢这种反差。下一张专辑,我们会尝试加多些民乐元素。”
沼泽的现场演出,是一场实验与摇滚的交战,我看得特别兴奋,因为已很久没有看过一些尝试订破框架的乐队。之后的闲谈中,知道了乐队更多历史,原来他们经历过一段穷日子,四位成员每人每月只有三百元收入,每天只可以花十元,要吃民工饭盒度日,不过他们说,在国内生活,捱惯苦,所以他们撑得起。来港演出用的结他与低音结他,也是朋友借的,因为他们自己只拥有平价的国产结他,据说会失控地乱Feedback,为免坏大事,还是问朋友借比较保险。
苦日子熬过了,但愿在艺术养分的滋润下,沼泽会开遍奇丽之花。(文;关劲松/香港MCB)
注:关劲松:香港资深乐评人,香港传奇独立乐团AMK主唱及吉他,后曾组建Handmade:与亚里安现于商业二台(FM90.3)主持“不设划位”;最近参与创办香港独立厂牌——“维港唱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