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捷:换个活法写《白鹿原》

2017年06月01日 01:59 北京晨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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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捷表示,在剧中安排白嘉轩与鹿兆鹏在雨夜争吵、辩论,表达的是他作为编剧对传统的“守”和“变”的思考。

  沉在原上整三年 实地体验陕西农民生活

  见到编剧申捷时,他得意地说自己的生活状态因为《白鹿原》发生了很大改变:只上网、不玩手机,工作大多是通过邮箱联系……“因为以前的生活是另一个极端,离不开手机,写《白鹿原》的时候想换个活法,挺好玩的。”签约担任《白鹿原》编剧时,申捷36岁;剧本完成时已是3年之后,年近不惑。“我最初就没想过会接,还帮忙找过很多老编剧,他们都不愿意接。”出品人赵安的一句“你也得有一个立身的作品”,让从业十几年、作品也不少的申捷面子上有点挂不住,最终答应下来,“老编剧们后来跟我说,‘《白鹿原》很深,你挖不进去。’”最终,申捷沉在那片原上整三年,用自己对原著的理解、对地域历史的钻研、对陕西农民生活的实地体验,给观众呈现出线索分明、人物立体、张弛有度的剧版《白鹿原》。

  创作状态一度疯魔

  谈起编剧申捷,他在都市情感、亲子育儿、家庭关系、时代创业等各个影视作品领域都有不凡的表现,如《重案六组》、《笑着活下去》、《女人不哭》、《虎妈猫爸》以及前段时间在江苏卫视热播的创业题材剧《鸡毛飞上天》等。“以前写作从来没有疯魔过,唯独这次疯魔了。”申捷回忆说,自己曾经为《白鹿原》哭过三次,其中一次是写到白灵死,“我三年来太爱她了,我生活中就喜欢这个人,包括我跟忠实先生聊得最多的也是白灵,我坚信她是《白鹿原》的女一号,所以我下了很大工夫。然后三年来一个爱着的女孩在下一集里没了,那时候我真是疯魔了,我把她亲手给送走了。那天夜里,我从十二点哭到凌晨三四点。”

  这种疯魔的创作状态是申捷不常有的,他自比以前的自己是“鹿子霖的后代”——精致投机分子。“有《重案六组》,有女人戏也算畅销剧了。我这人溜得特快,最早做《重案六组》,警察戏被禁之前我就溜到了看《大长今》,我说女人戏一定火,做了十年女人戏;我突然发现《媳妇美好时代》,我又开始做起都市喜剧;女人剧下去了,我赶紧做《虎妈猫爸》,总之就是我转得特快。”所以,这也是申捷不愿意接《白鹿原》的原因,“整个戏的调性,会让人担心有播不出来的风险,那这几年就白干了。”

  在《白鹿原》之前,申捷能同时干几个活,下面有好几个创作小组,天天盯着收视率的高低,生活就是跟着收视率走,惶惶不可终日,直到接下《白鹿原》,让他有了改变生活状态、创作状态的机会。“《白鹿原》会让我有自信,会让我有底气,会让我敢于面对收视率,惨淡的收视率。收视率,在当下的高低也是有各种原因的。现在我反而踏心了,我现在不靠收视率撑着,我其他戏是靠收视率,《白鹿原》靠的是网上的评论,微信的评论,他们会转给我一些三联总编、北大学者、政法大学校长的微信,我没想到他们会看《白鹿原》,我特有成就感,我是靠着这个撑着的。”

  影视改编有取有舍

  对于这样一部全情投入的作品,申捷在改编过程中可谓慎之又慎。在动笔之前,他看了《白鹿原》相关的随笔、散文、评论,还带着问题拜访了陈忠实。“一个是玄幻,就是现在关心的类似于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这种魔幻现实题材,但他不承认,他说《白鹿原》不是魔幻现实题材;还有就是田小娥情爱的那部分,里面有些敏感的话题、内容。”陈忠实给申捷的建议是,完全可以加以批判地写。比如田小娥,情爱部分点到为止,关键是要写到她的内心。申捷对陈忠实的印象是特别通达,这也坚定了他改编的信心,“我们必须在尊重文学作品精神的基础上,根据影视规律去展现,否则按原小说白描就可以了,既省事又不会挨骂。正因为从内心深处敬畏继承,才更要将自己的生命体验化进去,拼尽所学的技巧去改造。这是职业编剧的责任所在,也是对原小说作者真正的尊重。”

  相比对田小娥的改编定位,有关鹿子霖在剧中被洗白的质疑声似乎更多。申捷完全承认并表示,这就是小说和电视剧的大不同。“在写之前看了各种各样的改编,话剧、电影都看了,其实我挺苦恼,我不知道电视剧怎么改了。因为电视剧一定是通俗的、是面对大众的、是给亿万观众看的。我就说它的文学性怎么保留?很苦恼。后来跟我中戏的恩师聊,恩师是我个人生活中的‘朱先生’,他说你去看看《静静的顿河》,先把《白鹿原》放一放。我看了肖洛霍夫的《静静的顿河》,再看他改编的影视剧,我发现其实前苏联很厉害,他把它的精髓更深挖了,他把人的细节,人的那种感受全都弄得惟妙惟肖。所以我后来在写的时候,希望在一个大历史背景下写人的求索思量,而不是从某一点上写。像鹿子霖这个人物,我在处理的时候就想,原著中有‘半个村的娃都是他的私生子’,这些人设是不可能在电视剧里出现的,那么我就要给他温度,我也取舍了很多。鹿子霖有他的私心,但也有底线,底线是什么?就是他的土地,他的钱,他的面,他的儿子,这是他的底线。但是,他们对田小娥,对白孝武的那种害,我也是比较如实地写。”

  原著精髓重在守变

  剧中,朱先生对传统道德的坚守,白嘉轩勤劳与自私,鹿子霖望子成龙,白孝文情感波折,白灵投奔革命,黑娃被迫为匪,鹿兆鹏追求理想,鹿兆海舍生取义,演绎了两个家庭不同子孙曲折的人生轨迹和命运归宿……回看整个创作的过程,让申捷感触最深的就是《白鹿原》中“守”和“变”,“扬”和“弃”的关系,“其实这个原,你说白嘉轩和鹿兆鹏,他们的相同和不同其实就是守和变的关系。而守和变的关系,在原上发生守和变的辩证,到今天依然发生在这个时代,守要守什么?有人守住了,有人没守住。变是变什么?有人果断地变了,有人顽固不化。那守是褒义词还是贬义词,变是褒义词还是贬义词,其实它是相对的。这个电视剧大家可以继续看,我先说我自己得意的一笔,我相信我写出来了对中国文化,对整个宗族的思考,就是中国文化的扬弃,扬的是什么,弃的是什么,我果断地写出来了朱先生也会觉得这个塔应该镇。我后来一想,因为中国电视剧没有这样的,中国电视剧写一个人好就是好,朱先生也会犹豫,也会镇;白嘉轩也会很新,他们都有各自的理由。”

  申捷还剧透说,他甚至安排了一场白嘉轩跟鹿兆鹏在大雨之夜的争吵、辩论,一起给祖宗敬香,说这祠堂到底是什么?“两个人有这么一段戏,应该能看到,我很深的思考放在这儿了,就是守和变。”

  如果把这种守和变延伸到现实生活和专业领域,申捷感慨中国近二十年的电视剧也守住了。“我去年花了大半年把近二十年所有经典国产剧看了一遍,然后写读后感、观后感,我完全被征服。我也把美剧、韩剧看完了,我发现它们才是套路,尤其是韩剧把男人写成了动不动就是都教授,就是完美,女人动不动就可以撒娇,完全是洗脑。再看看近二十年的国产剧,我是从《和平年代》开始看,《蜗居》、《雍正王朝》、《大明王朝》、《走向共和》、《康熙大帝》、《士兵突击》、《奋斗》、《黑冰》、《绝对权力》……当有一天你认真地把这些精品挑出来看的时候,你会发现中国电视剧守住了,我不说现在,只不过这几年因为资本的原因还是某些利益的原因,我们有意被带开了,我们的视角被带开了。这是我特别想说的,就是中国电视剧绝对应该有自豪的方面,没必要自卑和模仿。”

  本版撰文 北京晨报记者 冯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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