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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张抗抗小说《作女》改编的电视剧《卓尔的故事》播出后,引起了一场关于“作女”的争议。张抗抗认为原小说的精神已经被电视剧抽空,《卓尔的故事》与《作女》已没有内在的联系。而电视剧主创方面的回应则是:电视剧只是借用了原著小说的故事形态,勿用小说标准来衡量电视剧改编。小说原作改编电视剧引发的几轮争议,其实体现了当下文学作品影视改编的普遍问题,包括影视改编与原作的关系、影视改编对观众的引导方向等。对于之前电视剧主创方面对“作女”精神的解读,对于小说与影
视改编的关系问题,张抗抗最终发表了意见。
“作女”不应是刘慧芳
这次争议的主要问题在于对“作女”这个概念理解的分歧,在表现“作”的精神上,两方面的意见是不统一的。主创方面认为《作女》的改编应适合电视剧这种载体,而张抗抗质疑的不是删节掉“性”场面,而是《卓尔的故事》与《作女》已没有任何内在联系。
张抗抗说:“看了《卓尔的故事》,我觉得袁立演的卓尔挺可爱,但我觉得小说的基调,卓尔恰恰不应该那么可爱,‘作女’们那些违反常情的行为,有时甚至让人讨厌。这个人物塑造得太完美了,其实,‘作女’本身带有很大的缺陷,如果像电视剧里的卓尔那样善良纯洁、见义勇为、助人为乐,社会早就认可她了,‘作女’也就不会被社会排斥了。”
“两周前在北京电视台做阿忆的《非常接触》的读书节目,阿忆说他看了电视剧光盘,觉得卓尔像现代版的刘慧芳。我当时还没看过,觉得非常惊讶。因为这完全不是我写作的初衷,有一种被偷天换日的感觉。如果细读原作,会发现目前电视剧中最出彩的情节和细节,都来自于原小说文本。剧本中增加了马秀秀和小胡子的那条线索,但完全看不出来这条线索同‘作女’究竟有什么内在联系。丁丁爱上卓尔的弟弟,最后去了美国,都不符合人物的性格逻辑。”
电视作品强调“大众”已成为借口
张抗抗认为,改编自文学作品的电视剧的一个难题就是过于“形似神不似”,为了迎合观众而做。“‘作女’不是一个概念,而是从许多活生生的女人生活表象中,提取出来的‘不断放弃又不断开始’的现代女性精神。我写《作女》,就是为了表现当代女性生活中那些非常态的现象,而电视剧却变成了‘常态’。那种常态的生活方式,早已被许多电视剧不厌其烦地重复过了,因而我说《卓尔的故事》不是《作女》。电视作品创作总是强调‘大众’,它其实已经成为一种借口。这个潜台词就是大众只配享用‘粗茶淡饭’,‘大众’的理解力其实已远远高出制作者的预想,这也是电视剧创作始终只能在消费和娱乐的层面上徘徊的原因。”
张抗抗认为电视剧的偏差在于“作女”不“作”,她说:“汉语方言中的‘作’字原本是一个贬义词,《作女》就是要对这种延续几千年的传统文化中女性定位进行质疑。卓尔‘作’的欲望不是为了改变自己物质条件,也不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而是要让自己活得像自己、让生命力得到最充分的张扬、使自己的人生更精彩,所以她只能不断地同自己较劲。女性面临着强大的社会文化传统的制约,‘作女’们表现出
来种种不近情理的自我折磨,实际上是女性的另一种反抗形式,‘作女’如果不‘作’,就消解了作品的进步性,当初我也根本不会有创作这部小说的冲动,电视剧也少了新意。”
原作者至少有权利表示惋惜
文学作品走上荧屏一直面临着众口难调的问题,应该说文学这种小众文化,有了电视大众文化的承载,对观众是一件幸事,对制作方是一种商机。制作者为两者是不同的载体,无可比性,文学与影视的关系到底如何处理?
张抗抗认为两者不能分家:“影视改编文学作品有一个最基本的常识,比如《卓尔的故事》不是一部原创的电视剧,而是根据小说《作女》改编的。从改编到拍摄、到片子剪辑完成后送审的全过程,用的都是原小说《作女》的书名,直到最后才改成《卓尔的故事》。制作公司完成上
市销售的光盘,名字也叫《作女》,可见它希望并力求传播的是原作品的精神。”
虽然小说改编成电视剧,已经不是同一种艺术式样,很难在同一层面上来讨论,但张抗抗表示:“许多作家对此往往采取回避的态度,作者有时看着作品被人变成了一个面目全非的东西,也只能默认。但小说毕竟是自己的孩子,面对一部从精神内涵上被抽空的作品,原作者至少有权利表示一点惋惜吧。”在采访中,张抗抗认为“影视话语霸权”是眼下电视作品的致命伤,也严重损伤文学的个性,有合理的讨论空间,才能促进文学作品影视改编水平的提高。
张抗抗说:“比如小说《作女》一开篇的两页内容(企图不择手段让男上司同意她去南极),本来只是卓尔在走投无路中瞎琢磨又很快被她自己抛弃的一些念头,而在电视剧中,却用了整整半集的篇幅加以大肆渲染,卓尔试图‘勾引’男上司的种种设想,变成了实景,被表演得津津乐道、淋漓尽致,其格调和品位令人生疑。演员如果只读剧本,会丢失原著中很多原汁原味的文学营养。我想说的是:当文学通过影视的媒介,向更多人传播的过程中,‘影视话语霸权’会造成对文学品质的极大伤害。”文/本报记者 李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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