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5月的一个傍晚,我们在中国南端的城市穿过密集的街市与车流,转入一条斜坡小道,找到林木仅存的僻静之所--广州话剧团。这一天,所有寻访孔子的人,都沿着这样的道路走进话剧团,走过了两千五百年。
导演张广天说,我们要把剧场变成道场,于是全体起立,肃穆聆听;他又说,要把演出做成一个事件,于是广州话剧团第一次树起了上演20场的雄心。他吟唱,他“布道”,他
嬉笑怒骂,无所顾忌......在这个灯光明灭、黑白交错的世界里,千古的善恶在这里交织,阴谋与智慧在这里较量,黑暗与光明在这里替叠,媚俗与理想在这里冲撞,孔子成为一种背景,一种借代,在出其不意的勾兑下变成了无法言喻的鸡尾酒。
我们在鸡尾酒的盛宴里—次次地疑惑和感动,而且,如果再看20遍,我们也不可能找到终极的答案。
疑惑篇: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周围的“圣人”一个个悄无声息倒下?这究竟是文明的进步还是文明的衰落?亦或这些仅仅是我们成长的代价?我们如何度过这个没有圣人的年代?
不用着急,《圣人孔子》不是悄悄来到了么?搞笑荒诞?严肃正经?看完这出戏,思考很久,似乎都无法用一个很确切的标准来定义。亦正亦邪,亦颂亦骂,哭也是笑,笑也是哭,贬亦扬,扬亦贬,古今穿插,中外杂糅,方寸舞台,就这样拎起几千年的历史和文明?
离经叛道就等于背叛自己?可是,每个人的成长中都会有那么一段离经叛道的过程,每个人的心中都隐隐有那么一点点叛逆的爱好,没有离经叛道,也许我们就不会成长,也许我们的成长就会少了很多美丽的景致。有经有道,知经知道,可我们总还是要随波逐流,不经意地就放逐了自己,哪一种状态更符合人性和性情?也许,圣人会有答案,也许,圣人其实也面临同样的困惑。上帝也有自己搬不动的石头,何况仅仅只是圣人?
论语也好,毛语也罢,批孔也好,尊孔也罢,《圣人孔子》似乎是在告诉我们这些后来的学生,世界上没有绝对的真理,也没有绝对的美丽,有时候,前进一步就是真理,后退—步就是扯淡。也许无形之中,无论是编剧导演还是观众,大家都落入了儒家“中庸”的窠臼?--抑或编剧本身就有这另一层的深意?
演员是导演的符号吗?抑或导演本身也是符号之一?如果大家都被高度符号化或者说材料化,那么,我们究竟应该在这堆纷繁复杂的符号中找寻什么?我们能够找到吗?
感动篇:
我们也许都曾在革命电影中听到过《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旋律,但,我想很多年轻人都是第一次完整地知道了什么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第一次感觉到了那些朴实的话语中难得的美和情操。是的,我们忙碌,我们疲倦,但我们永远无法也不应该忽视我们生活中的一些最基本的东西,比如不拿群众一针—线,一切缴获要归公,比如借了东西一定要亲手交还……想想你自己、想想你身边的每一个人,这些最简单的“操守”都做到了吗?是什么让我们渐渐远离了朴实和根本?是什么让我们的心在这个文明和物质都高度发达的时代却漂泊难定?
逝者如风,古代的“文王操”我们已无从追寻,那就让我们珍惜现在,学学差一点就要和我们擦肩而过的现代“文王操”吧,让这些最基本的东西回到我们的身边。沉迷过去,就意味着否定现在,但珍惜现在,并不意味着就要否定将来,懂得这一点,“圣人孔子”应该离我们并不很远。至少,他已经悄悄来到每一个看过《圣人孔子》的人的心中。
拄杖而吟,临山而啸,燕莺莺,水泱泱,我们似乎又回到了诗经的年代,回到了大自然草长莺飞、水流潺潺的怀抱。远古的音乐在这里回旋,绕梁三月而余音不绝,中国古文化的魅力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我们在都市中浮躁已久的心灵,沉下去,沉下去,久久沉醉......
无论是哪一种形式,无论是哪一种符号,张广天似乎一直都在孤绝地追求自己心灵中的惟美,古到文王,新到最新F4,复杂的历史在短短的两个小时里,借孔子和孔子的精神,用独特的视觉和眼光,全部解说清楚。如果说我们的思想是在历史的演绎中受到了一种震撼,不如说是我们为了导演孤绝而执着的追求而深深悸动。
对待《圣人孔子》,就像话剧本身对待孔子一样,批判和赞扬也许都是多余的,把这个老人抬出来,目的是让每个看过的观众心里有那么一点点感觉怪异和难受,有那么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动,我想,这就够了。
也许我们习惯冷漠地观看,也许我们一直习惯的只是做观众和听众,可是,张广天来了,他在台上挥手致意,他像孔子一样给我们解说《论语》,他领着我们一起唱歌,大家以为他就要结束了,谁知这仅仅只是—个开头……于是,大家感动了,不止是为了演员的汗水和呐喊,于是,大家留下了,快11时了,大家还在安静地等待,久久不愿离去,还会有更精彩的没有演吗?这是否也是他导演的—部分?于是,我们就有了下面的对话……
互动篇:
问:感觉《圣》里面角色的转换太快,而且服装一直都是一个样子,一个人放下道具马上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这多少让人觉得有些杂乱,不知道谁究竟是谁,你是故意要达到这样的效果吗? 答:我们要求的就是这样一种效果,《圣》角色的转换就像诗歌意象的跳动,这样有利于传达更多的信息量。我们还是在这样一个小剧场里演出,要是我们在大街上演出的话,可能穿着和你们一样的服装就开始了(笑)。当然,也因为我们有很多条件的限制,正如你们看到的,这部话剧中人物众多,角色纷繁,而且跨越了古今和中外,这就决定了我们不可能量身定做什么服装,既然我们做不到,那么干脆就一套服装到底(哄笑)。其实这也和这部话剧的要求有关,舞台上的人就是我们自己,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只要是能够传达信息就行了。
问:演员的口音让我们听不清楚台词,这是不是你的一个失误?还是因为条件的限制? 答:戏剧发展到今天实际上是有一些变化的,以前的戏剧,演员是“标准人”,说的都是标准的台词,观众好像觉得离自己很远,现在呢,我们要求的是大脑好的演员,演员具有头脑比具有发达的四肢和美丽的形象更加重要。而且,如果不是我们这个演员的湖南话,毛的形象还真出不来。
问:为什么选中孔子? 答:我只是要借他把某些东西表达出来,我不选他,我选耶酥也行,孔子也是编剧的一个符号,或者说材料。
问:你在戏中曾用到鲁迅先生的“铁屋子”的比喻,那么,你觉得你是那个铁屋子里先醒的人吗? 答:我们很多时候都是在随波逐流,什么时髦我们就做什么,批林批孔、出国、做“海龟”……但我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我们心里明白,其实我们大家都在做类似的坏事、蠢事或者傻事,所以我们不用去指责别人,铁屋子里面根本就没有人先醒,我没醒,你也没有,我们只是看到了这样一些事情,把这个东西揪出来说说,让大家有所感触,能够达到这一点,我们就满足了。我们需要可以坐下来好好说说自己的事情,我没有刻意要否定什么,只是想谈谈我们自己。(赢周刊记者 马通丹/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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