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剧《理查三世》首演印象莎士比亚在《理查三世》中为我们展现了人性的复杂与邪恶，昨晚在首都剧场上演的林兆华版《理查三世》为我们讲述了这种复杂、邪恶产生的原因以及它将导致的结果。而他所借助的手段，除了莎士比亚的台词，更多的是一种令人赏心悦目的美妙形式。我们终于看到，在多年的探索之后，林兆华迎来了内容与形式深入结合，并且用形式开始独立于表达内容的新境界。

　　形式美的表现在剧中无处不在。台后一面顶天立地的砖墙、白色的幕布的悄然起落、演员拉着幕布奔跑所产生的流动感、甚至众叛亲离时黑暗空寂的舞台上只剩两束白光追射着落寞的国王，都让人觉得陈旧的话剧舞台展现出前所未有的现代美。干净、简洁是它留给人的最初印象，而后你还会感到一种类似电影画面的丰富。特别是当音乐响起，巨大的影像投映在天幕上时，有一种辽阔、沉厚、痛不欲生的情绪侵蚀着你，让你生出紧迫和崇高。

　　《理查三世》讲的是皇族为谋取皇权、王公大臣为了一己私利而进行的宫廷争斗、阴谋、仇杀的故事，并以这种种邪恶最终将理查三世送上断头台而告终。林兆华除了删繁就简之外，几乎对原作没有进行什么改动。然而他却通过演剧方式的变化表达了更为深刻的担忧，那就是人人都有行恶的理由，而作恶一旦合情合理，人民将对阴谋麻木不觉，甚至于习以为常，人性就会遭遇冰川。大臣、贵族们一个个死了，害死他们的除了别人，还有他们自己。在剧中我们看到，马书良扮演的理查三世不仅仅是一个篡位者、野心家，在舞台上他还是一场场阴谋的策划者、他像玩游戏一样轻而易举地杀掉了自己的哥哥、前国王的两个孩子，娶自己哥哥的女儿为妻。马书良的表演跳出了惯有的心理体验模式，而以一种时进时出，既与台上的演员交流，又与台下的观众谈心的新方式演出了理查的邪恶。他穿着黑色大衣，佝偻着身子洋洋得意跳起舞时的样子是那样可笑，又那样可怖。

　　《理查三世》还让我们认识了一位出色的演员翟佳，在讲到国王与其他人关系时，她有一场预见式的诅咒震撼全场。当她从舞台的最左边一步一步朝右侧的理查逼近时，她的表演牵扯了所有人的目光，“他活着，是你们仇恨的对象；你们活着，是他仇恨的对象，而你们所有的人都是上帝仇恨的对象。”说着、说着她这个惟一敢说真话的人被众人送葬一般地高高举起，消失在白色的幕帘背后。其他演员如胖胖的翟小兴、形体语言极富表现力的王玫、饰演杀手的两个年轻演员及表达底层人民心声、边扫地边说话的李建义都有相当出色的表现。

　　《理查三世》最终结束在国王上了断头台之后、一片芸芸众生的漠然面孔的巨大投影上，此时有悲悯博大的音乐响起，不知是否有人会在此刻想起鲁迅，或者我们唱了不知多少遍的国歌……

　　《理查三世》让我们看到了艺术家的才华和他们善良的爱国之心。(本报记者满岩/文 贾同军/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