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子园》首轮收官 五代同堂传承人艺精神

2012年10月22日09:53  北京日报
  结束后,有观众为《甲子园》送上横幅。图中持横幅者左起导演之一唐烨、作曲王立平、编剧何冀平、演员王姬、人艺院长张和平。   结束后,有观众为《甲子园》送上横幅。图中持横幅者左起导演之一唐烨、作曲王立平、编剧何冀平、演员王姬、人艺院长张和平。
演出结束后,正在卸妆的蓝天野谈起这一轮26场演出连说不容易。 李继辉摄 演出结束后,正在卸妆的蓝天野谈起这一轮26场演出连说不容易。 李继辉摄
年轻演员拿扇子请郑榕签名。 李继辉摄 年轻演员拿扇子请郑榕签名。 李继辉摄

  10月20日,22时08分,首都剧场所有观众起立,几百个手机、相机高高举起,每个人都想拍下这珍贵的一瞬——《甲子园》首轮演出的最后一次谢幕。台上的演员不舍地挥手告别,台下的观众不舍地鼓掌,两股情感的热浪翻涌着,整个剧场都洋溢着一种让人眼眶发紧,鼻头发酸的情绪。《甲子园》的落幕让人们如此不舍,是因为它不仅仅是一出戏的首轮完美收官,对于戏里戏外的许多人而言,它更像是一堂让人舍不得离开的课,却敲响了下课铃声。

  表演课:真功夫在戏外

  10月20日18时54分

  一号化妆间

  距离演出开始还有36分钟,人艺的后台还是人来人往,刚照完大合影,年轻的演员们有的拿着扇子,有的拿着T恤到处找人签字,还有不少媒体正在采访。蓝天野的化妆间里却非常安静,他一个人正安静地坐在那里,看到有记者进来摇头说:“结束后再采访吧,现在太乱了!”与此同时,在另一个化妆间里,朱旭、郑榕也都微微闭着眼睛,等待着最后一场戏。

  《甲子园》的舞台上,最为人津津乐道的就是五代同堂的演出阵容,高龄如朱琳已有90岁,最小的演员是导演唐烨的女儿张嘉頔。几位耄耋老戏骨,对于同台的年轻人而言无疑是极好的老师,用自己的一言一行给他们上了一堂生动的表演课。

  杨懿、蓝盈莹、周帅、金汉等人都是今年7月刚刚进院的年轻人,让他们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一进院就有机会和老艺术家合作,而且几个人的角色都有台词,杨懿和蓝盈莹饰演的角色还是影响剧情发展的关键人物。更为重要的是,他们在老艺术家身边学到了很多。杨懿饰演的角色负责推郑榕老师上场,她看到一般演员都是提前几分钟去候场,但郑榕老师会提前一场戏去候场。蓝盈莹说,她一走进《甲子园》的排练场,就感受到了老艺术家带来的完全不同的气场,“每次排练,老艺术家们都会提前到排练场默戏,他们从包里掏出来的不光有剧本还有人物小传、排练笔记。”

  老艺术家们不仅在戏上用心,在戏外对年轻人也是呵护有加。周帅说:“他们对待我们就像对待自己的亲孙子一样和蔼可亲。”有一天周帅因为感冒头疼,徐秀林老师专门跑到化妆间去看他,“徐老师摸着我的脸,心疼地问我还疼不疼?连着跑来看了我三天!”

  编剧课:有“核儿”有味儿

  10月20日19时28分

  舞台侧幕

  《甲子园》的编剧何冀平和她的先生一起待在侧幕的黑暗里,隔着门听到贵宾室的贵宾们进了剧场后,才穿过贵宾室去剧场找空座。

  《甲子园》首轮演出26场,何冀平看了十几场,没有票就在剧场里找空座,有时座位的主人来了,她就赶紧站起来再继续找地方。看戏的时候,她的手里总拿着小本,“我一边看戏,一边就考虑怎么改,有想法就得赶紧记下来,改完了《人民文学》要发表。”

  三十多岁凭借《天下第一楼》成名的何冀平,远离国内舞台二十多年,此次应人艺之约仅用3个月就写出了《甲子园》。她说,自己在创作之初就知道这次的风险很大,毕竟3个月对一个话剧剧本来说太短了,“这个戏肯定还有问题,那我也不能打着牌子到处跟人说——这个戏我只用了3个月写出来的。”

  如果说第一场演出,因为各方面磨合还都不到位,戏里不乏生涩之处,那么演到最后一场时,经过二十多场的磨砺,剧中大部分演员的表演都已经纯熟自然,角色与演员熨帖地融合在一起,像是每个角色都是为这个演员度身定制的,剧本中的种种深意与真情也都慢慢地浮现了出来。有专家评价说,这个戏最宝贵的是它的那个核儿——两代人的反思与自我救赎。

  除了有核儿,这个戏还很有味儿。仔细品味会发现何冀平的台词很讲究,正如她自己所说,“没有一句水词儿,每个字都是推敲过的”,足以为许多编剧上一堂课。

  “‘野鸡脖’炒鸡蛋,给个皇上都不换。”“半肥瘦的肉丁小火慢慢煸出味儿,没肉搁点花椒也有肉味儿。”这样充满生活气息的台词在《甲子园》里俯拾皆是,让人听着就觉得有滋有味儿。有的台词又不乏深意,比如蓝天野饰演的黄仿吾心脏病已经很严重了,他在一段独白中说:西红柿我都不敢买青的。这样简短却充满意味的台词说出来,就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泛起的涟漪久久都不会散去。而锁柱那句“轻松的只能做朋友,紧张的才能成夫妻”,许多观众在一笑之后还会专门记下来,当做经典发在微博上。

  何冀平文字中的那种趣味也让演员和观众都非常欣赏。黄仿吾说姚半仙“会过日子”,对方却无奈地笑说“过过苦日子”;护士说养老院的活动室是“无烟区”,郑榕饰演的患有老年痴呆症的旅长却接茬说“无人区”,所谓科学的养老院制度的冷漠之处,就在这句看似没关系的糊涂话里给点了出来。

  市场课:软件比硬件更重要

  10月20日22时31分

  首都剧场前小广场

  演出已经在20多分钟前结束了,大多数观众这个时候已经散去,两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拿出自己准备的横幅想要献给老艺术家。上面写着:戏魂国粹 剧艺中华。

  1992年7月16日晚,焦菊隐版《茶馆》举行谢幕演出时,观众就曾为老艺术家们献上“戏魂国粹”的横幅。二十年过去了,还有这样的观众,还有这样的横幅,人艺还能得到这样的肯定,这是人艺在给它的同行们上一堂经营课:怎么才能既有市场又能得到观众的心。

  郑榕说,这部戏的演出意味着现实主义在人艺的回归。“《甲子园》的一票难求告诉我们,话剧还是要回归现实,还是要以人为本,人的表演、人的思想交流是打动观众,让观众引发联想的主要因素,光做布景无法打动人心。这个戏的作者很了不起,敢走这条多少人视为畏途的现实之路。”

  从《窝头会馆》到《喜剧的忧伤》,再到《甲子园》,人们看到人艺这两年的大戏都是明星云集。是什么吸引这些明星和耄耋老人聚在台上?可不是靠行政命令就能做到的。更何况,他们还能乐在其中。朱旭说:“我一演戏,生活都规律了,状态比不演戏还好!”朱琳说:“这戏还没完,明年我还演!”北京人艺院长张和平说:“人艺低迷的时候,就是不团结的时候,现在解决了团结的问题,人艺又迎来了一个新的巅峰。”由此可以看出,剧院的建设,最重要的不是硬件的投入,而是“软件”人心——凝聚力的建设,有凝聚力才有吸引力。

  《甲子园》首轮26场演出,观众24697人次,票房总数8260012元。但如此之好的票房却是“无为而治”,艺术处处长吴文霞说:“我们在探讨剧本时,更尊重艺术规律,从不会考虑市场。”张和平则认为,这并不是说人艺不讲市场,“少了市场,你的追求就是空的。”只是人艺对市场的追求不是通过对观众的迎合,而是坚持主流价值观,坚守文化人的操守,用自身的品质、品格、品位去引导观众,赢得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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