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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杨蕊谈《毕摩纪》:直抵心灵的情绪穿越

http://ent.sina.com.cn 2006年11月10日15:25 新浪娱乐

  杨 进了哪个庙,你就得拜哪个神!在开机仪式上,我们按照当地民风做了个驱邪祈福的法事,大家发自内心地虔诚。那里到处都是崇山峻岭,自然环境很严酷,死亡率非常高,我们在那儿采风,一个月就赶上了12次葬礼,全部都是突发事件。

  刘 老师以且好像就是摔死的。

  杨 唉!跟我这个片子有关的,就有好几个人死去了。

  是什么样的细节让你深入?

  刘 《毕摩纪》的影像风格很统一。或是印象似的大场景,或是直抵心灵的访谈近景,两种景别的穿插表现得很自觉,这么安排有什么用意吗?

  杨 我觉得你真是看得很准。我在给学校交的那份“导演阐述”里,就明确地表述了这种创作风格的设定和艺术风格的追求。 用了一句话就是:“致广大,极精微”,就是抓住两极。我觉得自然的、烘托情绪的东西一定是宏大的;而人性的、心灵的东西,应该是最细腻的、极精微的。控制好这种“致广大”,就能够把人的悲欢离合的心灵世界都融合在这自然的情绪之下了。中间的状态不要,我觉得两极的东西最重要。如果说,壮壮给我的是注重大的情绪、氛围的启示,那么晓晶老师给我的是努力挖掘人性的叮嘱。人性的东西就是“极精微”的,而情绪的东西就是“致广大”的,两级抓住之后,其余的东西就不那么重要了。比如,那经是怎么念的,帽子是怎么戴的,法铃是怎么摇的,我觉得都不重要了。

  刘 所以,在场景的拍摄中,你好像有意放弃掉了细部的呈现,特别注重环境的交代和氛围的渲染。比如,艺术团在山野里跟大伙表演“毕摩吃火炭如饮甘泉”那场,镜头是从演员背后拍过去的大全景,没有用特写去交待“怎么吃火炭”。

  杨 呵呵,就这点东西都给你说了,我这论文你不用看了。

  刘 一百个导演九十几个都要去用特写表现“怎么吞食火炭”,而你就是大场景,然后用字幕和现场声来交待,这倒跟你“致广大”的拍摄风格是一致的。你是没拍到,还是有意识不交待细部?这也是一种很自觉的吗?

  杨 对,很自觉。我就抓大场景,而且特别注重交待环境的情绪和氛围。新影厂的一个摄影师看完片子后跟我说,这片子里面缺少细节。可我觉得,真正的细节就是心理的细节,其余的很多场景性的东西,都是一个大全景的镜头就能够表现了的。我觉得画面要尽量简洁,一个画面能够表现的,就不要分解成若干个画面。有人也说,法器、法铃、法帽是什么样的,我没给出“细节”的画面。的确,沙马家族在推选“送祖毕摩”的仪式上,当初我是想交待这是什么法器,那是什么仪式,但是后来我放弃了。因为,物质层面的细节不是我想要的,我也不想弄成说明文了。因为,情绪、气氛本身就是意义了。

  刘 如果像了说明文,风格就不一样了,就走调了。

  杨 对,两极其实是不冲突的。如果你没有风格上的明确肯定的话,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刘 而访谈部分,我留意到只有招魂毕摩的妻子笛莫尔乌有过正面交谈的影像,其他的人在访谈时,大都是隔着点什么前景,或者机位是从人物后侧面去拍摄的,比如:咒人毕摩在讲他爷爷买的那个女奴杀了自己孩子,然后也自杀了的往事时,是隔着木窗条拍摄的;而招魂毕摩在岩洞里和徒弟交谈时也几乎背对着镜头,这是为什么?

  杨 我希望让这些人物都融到生活里面,别弄得访谈是一块,生活场景是一块。我想他在跟人聊天的时候随处都可以聊,很随意,很融和。在整个拍摄过程中,我脑子里面一直在想的是一个距离问题,我想让这个片子跟观众所处的距离差不多是一致的,别一有访谈,就让人觉得“跳”。

  刘 就风格不一致了,不融和了。

  杨 我就想让观众看到的是一个完整的感觉,如果是一个远远的,那就都是一个远远的感觉。

  刘 你好像没有特别强调一种“强势文化”对这种“少数民族文化”的冲击带来的不和谐,比如:西服、金钱意识、手机……,但好像又处理得很小心,没有把一种主观思想强加于题材中?

  杨 因为我觉得这里面有一种自信。一种历史、一种文化能够延续至今,它就有着自己特别强大的生命力!它能够容纳、吸收并消化很多不和谐的、破裂的、更新的东西,而且还能够将自身文化的主流东西延续下来。仅美姑县里就有8000多个毕摩,当然我不排除里面有6000个是为了职业的需要,但是这一点就足以说明。所以我一直在想,如果你想拍一个“大”东西的话,你的心胸要跟它对接,你“大”了的话,才不会被它里面渗出来的“小”吸引去注意力。凉山是有胸怀的。

  刘 只要有了这种生命力,就自然有着一种文化自信。

  杨 对,不管你八面来风,我径自一路而去。在这样的自信面前,何须用悲悯的视角!悲悯,意味着你比别人高。你觉得这个文化快要被吞噬了,要来拯救、要来呼吁、要来批判了,实际上它很大,它自在着。血脉的东西是断不掉的,哪怕在一段时间里出现断层,它一定会重新接上,或许还能呈现出另一种新面貌。我一直强调的生命精神,其实就是一种苍古的轮回。

  刘 语言不通,这对你构成障碍吗?

  杨 不太有什么障碍。通常,我身边都有一个翻译,再就是我们还靠着直觉的把握。像选举村长,那是个突发的事件,当时翻译没在,我们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就是感觉肯定出事了。一直到全部拍完,我们才去问刚才怎么了。我觉得当你听不懂话的时候,也有个好处,就是能够集中在整个事情上,整体地去把握情绪的变化,这时你还会特别关注到一些细微的变化。

  刘 真是“致广大、极精微”呀,真难得人物形象这么饱满,场景的画面感这么融和。结尾处招魂毕摩和徒弟俩一前一后走在山道上,身后浮云朵朵,极有油画的表现质感,令人有一种瞬间的恍惚;最后一个镜头,山谷间浮云匆匆流过,这些镜头是怎么拍成的?

  杨 师徒游毕,走在山路上,我们是在一个面包车上把后盖掀起来拍的。因为当地海拔很高,公路确实很平坦,那天天光特别好,云走得特别快,这两个人就一前一后地走,我们就那样动态地拍了下来。山谷流云,其实就是实时拍摄的。

  刘 这又扣合了片头,极好地营造了你的“寓言诗”。我以为要像拍《故宫》那样,守候多时,然后特技而成。

  杨 不是的。因为凉山是十里不同天,而且是垂直分布,越到山顶上的时候,天光变化特别快,云走得特别快。最后,在师徒的游毕途中,风声一阵阵穿越而过,画外音是远远地传来的。从招魂毕摩给徒弟的娓娓讲述中,这才道出了毕摩的历史由来。毕摩的创始人阿苏拉则最后笑着死去了,他把法帽留给了尔日家族,把经书留给了曲比家族,把签筒留给了吉克家族,把法铃留给了底惹家族……通过这个古老的传说, 传递着一种文化、一个种族的尊严。

  访谈结语

  近些日子,杨蕊爱在子夜时分发短信给我,她的言语常常透着灵气,也裹挟着一种长夜的梦呓、幽深……她说,她被一首梵文歌《万物生》击中了,这歌散发出一种生命深深的寂寞,觉得这是藏区朝圣路上的情景,也像是一种苍古的轮回。“我看见山鹰在寂寞两条鱼上飞,两条鱼儿穿过海一样咸的河水,一片河水落下来遇见人们破碎,人们在行走身上落满山鹰的灰”……她还说,刚才凉山来了电话,村官毕摩的小女儿死了,在片子里她总是依在妈妈怀里,咒人毕摩的孙子也死了,在片尾他和爷爷在床上细细地说着话……下月她就要拿着片子到纽约放映了,可他们都不在了,连同曲布的爷爷、老师以且,但愿在《毕摩纪》里能够安妥他们的灵魂。曾经那么活泼泼的生命,那些泼泼的日子,无法回想,泪如雨下……。

  一种生命感,正漫过影像,氤氲了一种心绪;而一种心绪又将随着时间的流转,弥散在影像之间。

  (作者系中国传媒大学电视系副教授 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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