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樟柯有些激动眼眶湿润)
韩三明表演平实感人 假装忘记是一整代人的懦弱
我们太容易生活在自己的一个范围里面了,就意味我们的世界就是这个世界,其实我们走出去一步,或者就看到我们亲人,我觉得我们应该去拍,不能那么容易地忘记。
(热烈的掌声)
他就来到剧组,我觉得演得非常好,一开始的时候,我特别担心他跟很多四川的演员搭戏搭不上来,怕语言又问题,他说 哥,你不用担心我听得懂,他说我们矿上有很多四川的工人,所以陕西话、四川话全部能听得懂,所以他沟通得很好,跟其他当地的演员,特别是拍到他跟他的前妻在江边聚会的时候那场戏,他的前妻问他一个问题,16年了,你为什么这个时候到奉节找了,我就写对白,“春天的时候,煤矿出了事情我被压在底下了,在底下的时候我能够活着出来的时候我一定要看看你们,看看孩子。”拍得很好,第一条过了,他拉着我说,能不能再拍,我不愿意把这些话说出来,他说为什么把这个理由讲出来呢,我们在矿里面什么样的情况谁都了解,如果讲出来,感觉就小了,如果我不说出来感觉就大了。
他说得非常好,生活里面那么多的事情何必说那么清楚呢,就好象这个电影其实有很多前因后果,没必要讲那么清楚,因为都是我们这个时代的人,这个时代的故事,如果我们有一个情怀我们能够去理解,如果我们能从自己的一个狭小的世界里面去观望别人的生活我们能够理解。
或许我们曾经有过这样的生活,我们假装忘记,当我们一个人的时候,我们有一种能力去面对的时候,我们能够理解,有时候我们不能面对这样的生活或者这样的电影,是我们一整代人的懦弱。
(掌声)
纪录片手法真实上演 生活是凡人的舞蹈
但是我觉得,就好像奉节的人,他们把找工作叫做讨活路一样,我们应该有更大的勇气迎接我们所有的一切,找工作当然是讨一个活路,他们不麻木,但是他们乐观,我觉得忘了这些生动的面孔,在我拍摄电影的时候体内又开始有一种血系逐渐地感染了自己,燃烧了自己,就会觉得我们有勇气去面对自己。又想到了另外一个女主角,赵涛跟我合作过几次的女演员,演一个没有婚姻生活的女性,拍到她跟丈夫做决定的前一夜,原来剧本就写她是一个人,打磕睡、迷迷糊糊不知道在做什么,我就用一个纪录片的方式,我就让演员坐那儿拍她,演员拍了一个多小时,真的很困,很烦燥、慢慢入睡,我准备收工,赵涛讲,导演你看墙上有一个电扇,这样一个巨大的决定巨大的决心其实没有那么容易下,内心那种躁动不安,那种反反复复是不是可以让我来吹电扇把四川的潮湿,把四川的闷热,把内心的焦灼演出来,我们就拍她吹电扇,她像舞蹈一样,拍完之后我觉得是一个普通人的舞蹈,是一个凡人的舞蹈,任何一个街上匆匆走过的女性她们背后的女性,她们都有她们的美丽,我觉得也通过演员的一个创造拍到了这种美丽。
之后就是在电影里面来来往往、分分合合的人,阴晴不定的天气,一直拍一直拍,拍完之后当我们再从奉节回到北京的时候,我们整个摄制组都不适应北京的生活,那么高的人群密度,那么匆忙的生活,那样的一个快节奏,好像把特别多的美好,特别多的人情,特别多的回忆都放在了那个土地上。
崇拜“黄金”的时代谁在关心好人
今天这个电影完成了,我们把它拿出来,然后我们选择在7号点映,这个电影和观众见面的时间只有7号到14号,因为之后没有太多的时间,我们就跳好七天的舞蹈,让好人跟有这种情怀的人见的面,其实这不是理性的选择,因为我到底想看看在这样崇拜“黄金”的时代,谁还关心好人。
(长时间热烈的掌声)
在今天来北大的路上,车窗外又是那些面孔,在暮色里匆匆忙忙上下班,我的心里面又有一种潮湿的感觉,这时候不是一个伤感,可能我自己还有一个梦,这个梦还没有磨灭,谢谢大家。
(掌声)
主持人:感谢贾导演精彩的演讲,今天贾樟柯导演为我们北大带来了影片金狮奖还有这次精彩演讲,我们也有一些礼物回送给贾导演,第一个不知道大家注意到了没有,在我们二楼观众席有一个调幅叫“北大学子支持《三峡好人》”这个调幅并不是我们做的,是有几名匿名的同学他们自发做的条幅,在开场前他们想到贵宾室送给贾樟柯,所以他们把条幅挂在了二楼,如果这几位同学允许的话,我希望这个条幅也是我们北大同学送给贾樟柯导演的礼物。
(掌声)
第二份礼物是我们北大影协要颁给贾樟柯导演一份聘书,聘您成为我们的名誉顾问,下面请影协的黄海同学送上这份聘书。
黄海:实际上刚才在后台跟我们影协几个同学聊天的时候,有这么一个感觉,贾樟柯导演像天上掉下来的一个英雄,因为他带来了他的荣誉,中国电影这几年下来太需要这么一个英雄走出这么一条路,贾导演走过一条路,我们现在很简单发给他一个英雄的证明。衷心的祝《三峡好人》在票房上能有好的表现。
(颁发证书)
主持人:下面就开始进入我们场下同学自由提问的时间。
贾樟柯故事片里造飞碟 抢时间拍摄跟消失的城市赛跑
同学:贾樟柯导演,你好,我非常喜欢这个影片,因为它里边有很多看似很超现实的东西,但是每当场景一出现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一股很强大的情感的释放,所以特别喜欢,所以每当有一种高耸的建筑物出现的时候,我就期待这种场景的出现。
我觉得这个片子非常出彩的地方,我觉得和您以前的片子不同的是,在这个片子里面我感觉到更多的是一种情感的释放,而在以前的片子我们感觉到一些克制的东西,这种转变里面,我不知道你是经过一个怎样的过程?谢谢。
贾樟柯:那个飞走的塔是奉节的真实的塔,是一个纪念塔,我第一次去的时候我觉得塔和整个环境不协调,我不知道怎么就觉得望着它就应该飞走。
(掌声)
有一天我自己去江边看景的时候就开始有乌云雷电,因为三峡自古巫山雨,特别多的神话传说,我觉得那个地方天气特别神秘,我是一个北方人,不会游泳,涨潮我会很害怕,觉得会不会有外星人看着我,在电影里面画了一个飞碟。我觉得我们到了奉节真的会觉得现实里面有很浓的超现实的气氛,整个楼房它们是以七天为一个单元,基本上是五层六层,我们拼命地拍,跟消失的城市赛跑,我觉得特别超现实,我觉得是今天的一个气氛。
(掌声)
同学:你好贾导演,我觉得电影拍得很好,很喜欢,我想请教一下,你的求学经历和你的成功经验。
贾樟柯:求学经历介绍起来恐怕比较长,因为我退过两次籍,其实我觉得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也遇到过很多年轻的朋友想做导演,拍电影,我觉得实际上传媒这个职业并不重要,如果你心里面有一段故事,有一个电影,不吐不快必须拍出来,你必须实现完成拍摄这个工作,比自然而然变成了一个导演,我一开始拍电影的时候,1995年拍电影,什么资源、背景都没有,有的只是可以挥霍的时间和无穷的体力,开始拍摄的时候,我们整组人靠超负荷的工作,我们唯一的资源我们年轻,我们有身体,我们可以工作16个18个小时,一直到今天,或许这样可以拍电影,因为我没有太多的资源。
(掌声)
同学:贾导演,你好,我看这部电影,其实中间有很多感动的地方,我想问一个问题,您可能在拍摄过程中反复思考,在中国大变革的情况下,有些平凡的人,就像您过程说的找活路,小人物的生存状态,拍摄过程中,这种状态给您带来的冲击,您能再说一下吗?
另外一个小问题,中间有一些很多细节的东西,我感觉并不是开始拍摄的时候就已经遇到的,可能是偶然出现的,比如会突然间出现一只小狗,或者墙上挂了一些字,这都是偶然还是您设计好的?
[上一页] [1] [2] [3] [4]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