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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划:赵静 撰文:鼎闻战队
一个导演的变化不一定是风格上的巨变,也不一定是题材上的巨变。对于艺术片导演来说,变化就是导演思想上的成熟,视野上的扩大,以及关怀对象的广度。在《二十四城记》,贾樟柯相对于以往的影片,都有以下的变化。
对抗--沟通,贾樟柯时代符号变化
贾樟柯电影中的时代符号,向来都是影评人爱拿出来说事的。其实,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描述特定年代的电影,如果里面没有特定年代的符号,还怎么展现故事?但很多人或者批评,或者赞扬,都紧紧抓住时代符号不放。批评的人说符号只是概念化的东西,解构电影。赞扬的人说时代符号再现了过往,解析电影。不管褒贬,都能看出贾樟柯以往电影中的符号,和现实世界,是有着距离感的。
在《二十四城记》中,一样充斥着时代符号。从开篇的革命歌曲大合唱中,就能看出贾樟柯借用符号再现历史的想法。接着,山口百惠、《小花》……不断出现的历史记忆让观众能跨越时空。但《二十四城记》中所展现的这些记忆符号却并不给人距离感,也没有生涩感,100分钟的影片看下来,反而对这些符号有亲近感。
再从整个电影的脉络上看这些符号是如何按着历史年代安排的。1958年,响应国家的大三线建设,420厂从沈阳搬迁到了成都。从1950年代到1980年代,不断的有来自全国各地的人来到了420厂。在经过了1980年代初期的短期辉煌之后,420厂更名为成发集团。最后是2005年,华润置地以21.4亿元竞得420厂土地项目。
整部影片的脉络,跨越了新中国的工业史。贾樟柯并没有从上层建筑来解析这段历史,而是通过一个个普通人的叙述,来完成叙述历史。贾樟柯以往的电影,像《小武》、《站台》、《任逍遥》都是用个人来展现历史,所以里面的时代符号与观众之间的关系是对立的。观众所看到的符号,是鲜明的,张扬的。即使有观众能认同那些符号是自己的切身经历,也不会以平和的心态去面对。但在《二十四城记》中,同样是小人物的历史,同样是一系列记忆中的符号,却没有了张扬,而是充满了平和之气。正是这种平和志气,给予了影片亲切感,也拉近了与普通观众的距离。
为什么本片的时代符号,所给人的感觉与贾樟柯以往影片有如此大的区别?看《站台》、《小武》、《任逍遥》等影片,时代符号所展示出来的是一些非主流人群的生存状态。他们走在时代的前沿,又被主流抛弃在外。像贾樟柯一贯的“小镇”故事,就处在这种尴尬的状态之中。小镇既没有大城市的发展空间,又向往大城市的繁华,同时还背负着许多难以改变的痼疾。于是,时代符号被附加在这些人身上,给观众的感觉是一种痛苦的游离状态。看这些电影,哪怕再喜欢,也是在看“他人”的历史。
《二十四城记》则不同,所记述的人物,是城市中最普通的人群。老师傅、技术员、缝纫女工、办公室主任、厂花……这些人可能就住在你的左邻右舍,他们是都市中的底层人群,同时他们的道德观,行为准则又构成整个社会的道德标准。在他们身上所表现的时代符号,是被人所认同的。换句最浅显的话说,发生在“小武”身上的事情,人们会震惊和感动,但不会认同。而在《二十四城记》中的人物,却有着发自内心的认同感。
这正是贾樟柯在《二十四城记》中的一个重大突破。他把在以往影片中时代符号所展示出来的对立感,转化成了沟通感。个人历史疏离的,不确定的记忆,在这里变成了明晰的,集体的记忆。从边缘人物与命运的抗争,到普通人群叙述历史,贾樟柯的时代符号意义被进一步扩大化。最明显的效果就是,更多的人会读懂《二十四城记》,因为这是一部关于历史,关于人,关于沟通的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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