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天安门》专家谈 导演叶缨对话专家(4)
张：这个是真的。现在的中国电影，香港、台湾都到内地来做，将来世界三大中心，好莱坞、宝莱坞，还有就是中国电影这个中心。中国电影不光是生产商业电影，还要有各种各样类型的影片。香港电影来内地讨出路，香港几百万人不能承载电影界。台湾呢，也就出来《海角七号》这么一部电影，也不行。所以全球中国电影要有各式各样的，拍国家的合法性这种电影，也有很大的投资，这个追求是硬指标。所以中国电影的大中心就基本形成了。我看美国电影，让我很激动。《变形金刚2》在中国一个星期的票房就三亿多元。你会发现将来好莱坞也要按着中国的游戏规则改，得按照这个适应，因为这个市场在变。现在上半年票房是二十多亿元，加上下半年共五十多亿元。中国电影将来要有一个国家定货，就是国家采购。中国电影要有一套国家采购，就像国家采购办公用品一样，电影每天报项目就是政府采购，其实国家就是这样采购，国家定单、定货的。国家得有个说法，国家的说法就在于电影，这部电影也是这样，它利用了市场的资源。资源整合起来将来会是很好的路线。像《建国大业》也是，是国家定货与市场的结合，这样它的市场就有很大的资源，不光是市场，它有两个市场，中国电影的特色就是，国家定货也是电影市场结构的组成部分，中国电影产业就是这么一块，国家定货办事，这是电影的意义。将来国家定货这个市场也有自己的意义。这个中国的电影市场比较完整。
胡：这部电影是否考虑到海外市场？香港应该能上映，台湾能上映吗？
叶：我特想看看在台湾放映是什么样的效果。
胡：这部影片应该能被台湾同胞接受，况且没有牵扯蒋介石政权、国民党军队等比较敏感的因素。
尹：我还是觉得结尾部分感觉不对，那些照片的出现，破坏了影片的精致感和整体性。
张：到蔺老头走了，在那结尾就非常完整了。
叶：我还是非常喜欢后面的，因为我觉得一定要把历史回顾一下。今天这个放映厅小，声音效果出不来，《天安门》是5.1声道的，为什么在最煽情的大镜头从广场飞下来，这一个镜头做了八个月，这个声音如果在电影院听，就会从后面传来“毛主席万岁”的呼喊，最后就成了一个听不清的“毛主席万岁”的声音，有一种震撼的效果。从煽情角度来讲，应该是用音乐来做，但我突然觉得人声效果比音乐煽情还好。但这种效果在普通影院放出不来。
胡：形象塑造比较弱的是张部长。
尹：训话的那段不太好，显得过于官腔，不大符合那个规定情景。
叶：可能这个人物现在人看着比较简单吧。
胡：当然他也是正面形象，但是太盛气凌人了，有些官僚体制的特点。
叶：我们从剧作的角度看，能给田震英压力的只有他了，他得是一个代表，他要是不训田也会觉得不对。
尹：这段话主要是缺乏性格含量、智慧含量，太普通、太常规，而且比较容易引起观众反感。在最后一两天的时候，实际上观众想看到的是训话也要训得有点强度，而不是说给谁抹黑这种大路话。即便在生活中这可能是真的，但放在影片的规定情景中就会觉得不够劲。
胡：田震英从脚手架上摔下来，大家都在为他担心，他却说在那个生死存亡的瞬间忽然看到眼前都是灯笼，这成为叙事转折点，设计有创意。
叶：有时候灵感就是一个跟头摔出来的。对人物来讲，应该是出一次事故。天安门的布置，有很多人不满意，人在焦虑时，不知道是哪错了。想着应该怎么改的时候，忽然间有那么一下，就冒出来了。这不能写太实了，太实了就不舒服。
胡：田震英出事故前的情节铺垫也很生活化，东北和华北两个野战军的普通战士在较劲，有兵味。
尹：影片的剪辑很流畅和舒展，把观众能想象到的过程都省了，很好，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用说得太明白。
胡：这部影片剪得很干净，不过有些精彩的地方挺可惜。
叶：如果用壁画的戏，就还得交代壁画是怎么给拿下来的。
张：日本人告别的段落太长了。国际主义应该简化一下，不必用太多篇幅，那段应该缩减。
王：就是相比舞美队那几个，突出他的重要性。
胡：我觉得设计为日本人悄悄把画取走留念就可以了。
叶：我们写的时候想，因为整个影片都没有停在一个人物身上多写一点，也就在他这儿多留了一点，看来还是多了。
尹：蔺老头的造型、表演和意义都非常好，人物状态也准确。
胡：看那几个战士站在琉璃瓦房顶上挺紧张，说话时神情僵硬。镜头调度也比较死，是不是拍摄时很危险？
叶：我们写这场戏时，觉得得有场打架的戏，得在天安门上闹腾一下，在最顶上打才最好。拍这场戏可难了，城楼的顶特别陡，四十多度角，站不住，而且瓦特别容易碎，摄影机没有支撑点，整个人是歪着站的。为那场戏，天安门整个45米长，架子全都得搭那么高。
尹：美术做得很细致，环境氛围充分。
胡：爱情处理得比较干净，似有似无，不知不觉他们俩人走到一起了。
叶：好像说是苏联人逼得很紧，让快点举行开国大典。
胡：这个题材还能编一个连续剧。
王：电视剧我们想了另外一个线索，以爱情为线索。
胡：影片里没有明星，都是普通人，比较亲切。
叶：最大的腕就是毛主席，再一个就是天安门，是最主要的。
尹：这个卖点，可以让80岁以下的观众都来看看一个真毛泽东与创作出的人物的合为一体，也可以看到新旧天安门的岁月变迁。
叶：拍摄时，我们想，怎么把天安门拍得不再是一个建筑，而是一“人”，一个角色。所以拍天安门时要有移动的感觉，有情感。
胡：舞美队布置天安门，除了毛主席像、横幅、灯笼，还有别的吗？
叶：舞美队的任务就是对城楼上面的布置，严格说来，打扫卫生都不是他们做。当时天安门的墙也没有刷过漆，粉刷的钱都没有，就是处理了金水河里的垃圾。
王：据苏凡讲，它是一个文物单位，没有那么破败，影片只是加强了破败感。
叶：每次拍完戏都会想，哪场戏有遗憾。让我回到十几年前，当年要是再拍一遍《红樱桃》，可能还拍不过过去。就是现在，我脑子再清楚天安门该怎么拍，要让我再拍一遍，未必比现在呈现给观众的要更好。拍这部电影，我一开始就有个奢望，特别想用镜头表现北京城，从前门火车站看到前门，看到天安门，但是这很难完成。要花的时间、人力、物力，只为这一个镜头不值了。现在把天安门基本的样子拍出来就行了。我们还想过运灯笼时，从前门大栅栏往这边运，穿越多个城门。那太奢侈了！
尹：时间上比较紧，不然有一些场面、好场景可以做得更好，更有历史感。其实，现在就已经很震撼了，看到一个老北京、老天安门，与我们已有的知识和感觉完全不一样的视觉形象。
叶：好是无止境的。别的都不用多做，再给我们时间重新调色，都不一样。我们的周期提前了一个月，原来我们交片的时间是8月份，档期放在9月3日，后来一下变成了7月份必须完成影片了。我们已经非常幸运了，大部分的特技镜头(一个特技镜头有好多种方法)，我们基本上百分之七八十都能选中，因为一旦选不对，就得回过头来重做，又很多天过去了。陈凯歌的《无极》，吴宇森的《赤壁》，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些特技做得不够好吗？他们太知道了，就是没时间了，发行和制作两头一挤，然后特技公司说，我都尽力了，你再给我多少天，我再给你做。好在我们很冷静，我们要一个保险系数，最后还是选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