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品到大部头,从一个成功走向另一个高度】
“你要不要走出目前的格局?你可以像现在这样待在象牙塔里很舒服,但你可不可以走出肉体的局限?可以有一个更大的你呢?”
——王全安谈接拍《白鹿原》前的犹豫
“《海角七号》是我自己在看自己,《赛德克巴莱(微博)》是通过别人的故事来看自己。”
——魏德圣
王全安被普遍认为是中国“第六代”导演之一,但他身上最耀眼的标签却不止于此,2007年,王全安自编自导的第3部电影《图雅的婚事》获第57届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金熊奖,成为14年来唯一获此殊荣的华语电影。3年后,王全安凭《团圆》再获柏林电影节最佳编剧银熊奖。今年,王全安的《白鹿原》获得柏林电影节最佳摄影银熊奖。
王全安说《白鹿原》最初找上他的时候他还有点儿不乐意,“就觉得电影是自己的事儿,是我对环境的一个看法。用别人的东西不太习惯。”确实,在《白鹿原》之前,王全安的电影形态相对统一——用纪实的风格,描绘一个简单但蕴含着丰富戏剧张力的故事。
“但这次被动做这么一件事反而促使我给自己做一个判断——你要不要走出目前的格局?你可以像现在这样待在象牙塔里很舒服,但你可不可以走出肉体的局限?可以有一个更大的你呢?你走到别的范围里,让别人也进到你的范围内,表达上的空间更大了。会有点冒险,就跟练功似的,练不好会走火入魔。经过一段时间的苦恼,后来我想,反正在中国,那种大仙儿似的导演很多了,也不差我这一个,我还不如好好回来捂捂活儿,当一个匠人。我说的这个匠人指的是行当里的,面对元素、叙事、结构,像一个电影的行家一样。你要盖一个茅草屋的时候,元素的价值确实不太明显,摆一个镜头在那儿拍十分钟不动没人敢说你,你还挺牛的。但你要盖一个摩天大楼,你就得掌握风、了解地基这些,材料、结构的意义就凸显出来了。”
通过拍《图雅的婚事》,王全安找到了一条将“强烈的现实感和戏剧感结合”的方法。2010年,王全安因《团圆》又站到柏林的领奖台上,内心十分温暖,眼前一片绚烂——不是为获奖而沾沾自喜,而是强烈地感到,做《白鹿原》的时机终于到了!“因为《团圆》那样一个小片,以台海两岸为背景,带点政治色彩,三千多记者没有一个提政治方面的问题,因为戏剧的力量已经牢牢地把他们抓住,让他们不会再想这个问题,他们想的反而是自己身上、身边发生的类似的事情。我觉得真正有力量的艺术其实是触动了对方对自己的思考,而不是看完以后对我们有思考。当时就觉得拍《白鹿原》的内外的时机都到了。”
在拍摄《赛德克-巴莱》之前,魏德圣只拍摄过一部长片,但这一鸣,就已经非常惊人了,何止惊人,对长达10年里处于低迷期的台湾电影来说,简直是晴空霹雳般的震撼!这部电影,叫《海角七号》。
《海角七号》耗资新台币5,000万(约人民币1200万)拍摄,却奇迹般的拿到5.3亿新台币票房(约1.3亿人民币),创下台湾电影在本土放映的最高票房,也是台湾电影史上票房第二,仅次于《泰坦尼克号(微博)》的7.7亿新台币票房。3年后,这一纪录被魏德圣的第二部长片《赛德克-巴莱》打破,后者在台湾上映后,拿到令人乍舌的8.8亿票房(约2.2亿人民币)。
《海角七号》之后,魏德圣完全可以趟在成功里睡大觉,或者随便拍拍众人期待的《海角八号》之类的小片赚点钱。但他却压上全付身家,将《海角七号》赚到的钱,全部投入到《赛德克-巴莱》的拍摄里,倾尽所有的能量拍摄出这部无论台湾电影史上投资最高(7亿新台币)、拍摄时间最长(花了10个月时间)、规模最大(在台湾28个场地取景,动用中、日、韩400多人、1万千人次演职员,拍了1万4千个镜头)的电影。
“《海角七号》是我自己在看自己,《赛德克巴莱》是通过别人的故事来看自己。《海角七号》里面的那些人物、对话,在我生活里面都发生过,所以我只是借用我生命里、生活里的某一个熟悉的朋友、亲戚,把他套到这个角色里,或者截取他的性格放在我电影的角色里。即使他们不相识,我也让他们在同样一场戏里面对话。他会讲出什么话?我太清楚了,他会讲出什么回应?我也太清楚了。他们说‘这个太精彩了!人物太经典了!’为什么人物经典?他是真的人啊!我把真的人搬上银幕这样子而已。我自己用的角度去把这些人放进我想要传达的故事里,然后重新从这个故事里检验目前台湾社会所面对的问题、矛盾,以及我们最需求的是什么。”
“我们现在面临的最大的问题是族群的矛盾,还有新旧文化的冲击。最需求的是什么?新旧文化的冲击,族群意识的冲击之下,能不能产生一个和谐的结果?我们能不能通过这些冲击,不变坏,反而是变得更好?我的理想就在这里面。我希望这部电影所传达出来是一个,说‘乌托邦’也好,就是它的结果是美好的。”
“《赛德克巴莱》反而是我借由别的族群的故事、那么骄傲的那个历程,重新去反省我自己的历史,我的父辈、祖辈,甚至更早以前的那个迁移。看着迁移年代的历史的困境,我的祖先到底是思考了什么,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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