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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青年:王全安魏德圣 “我们的民族史诗”(3)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05月13日23:08  新浪娱乐微博
新青年:王全安魏德圣“我们的民族史诗”(3)魏德圣对话王全安
新青年:王全安魏德圣“我们的民族史诗”(3)两人相谈甚欢,即使超出了原定的访问时间也浑然不觉

  【魏德圣对话王全安:关于史诗、电影观和两岸电影的未来】

  1.为什么中国少有史诗电影?

  王全安:史诗好象是某种归纳,比如说一般都是积累到一定时间,对一段历史的归纳,整个对一事情的认知,一种更新、更替。我觉得内地近期内出不了史诗是因为我们现在没有这种力量,我们对事件的看法一直在变,没有沉淀下来的东西。我们的知识还是不可靠,错误比较多。当它积累到一定的时候,就像火山似的,有了要爆发的需要,诉说一下这个时期的人对之前某一段时间的看法。

  我一直在拍自己对环境的看法,小片子。它积累到一定时候,慢慢的范围就会扩大,想去讲更多的东西。《白鹿原》这个片子,其实原来不太符合我拍电影的形态,但为什么就接受了?而且我认同且最后就能把它拍出来,我觉得不光是自己需要,环境也需要这样一个东西。

  魏德圣:我觉得不管台湾、内地还是世界,人活在现代,要从现代来检讨自己其实蛮难的。换个年代去反省那个年代,也许比较容易反映到现在。

  王全安:对,了解自己是很难的。

  魏德圣:你站在现在的角度,照镜子很难反省自己,从别人身上比较容易反省到自己。

  王全安:所以说史诗,也是系统的来了解自己,为什么是现在这个样子。

  新浪娱乐:而且其实《赛德克-巴莱》和《白鹿原》所讲述的年代都差不多。

  魏德圣:没有说好的(笑)。有时候真的也许整个时势、整个潮流,都来自于一个不刻意的时间点,你说像台湾电影这两年流行“小清新”,大家也不是说好,而且是不小心你也一样、我也一样、他也一样,然后突然间就冒出一个特别不一样的题材。

  王全安:还是有一个大的脉络,比如小清新一些年就会积累出一个大清新,大的清新释放完以后,又回到那个小清新中去。一种讲述你只能停留在你这个时间里的一个水准。所以说到《白鹿原》,就是明知道它很难,明知道它拍完会被剪,为什么还要完成?拍之前我就知道,就是说我把它拍完了放在这儿,我已经完成了我想做、应该做的一个事。至于被剪多少,那是另外一回事。如果现在的《白鹿原》被放的两个半小时左右,我觉得时间、历史环境,以及电影里、电影外都说明了这个现状的问题,我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等到下一拨这种归纳出来的时候,能回到一个比如三个半小时左右的那样一个长度,来给后面人讲这个故事。

  2.为什么《赛德克-巴莱》和《白鹿原》都很长?

  魏德圣:这个对作者来讲,是一个最大的痛。如果一个故事必须要4个小时才可以讲得完,为什么一定要把它裁到两个小时?如果一个故事十分钟就可以很精彩,为什么一定要把它弄到一个小时?我以前一直都不愿意妥协这个时间的问题,可是终究你还是要面对到这一关。4个半小时的版本,国际的片商没有人要买。但是我觉得至少我还比较幸运,我可以有一个对得起自己的版本是可以对外公映的,也许在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条件限制,但对我来讲还是比较幸福的了。

  王全安:所以你的这个幸福,同时也说明了我们这两边的差异。在这个长度的问题上,我就没有你幸福(笑)。当然我也重剪了一个版本,也许是不能公开放映的。我也希望在未来某一个时间,能够允许接纳接这种长度。

  新浪娱乐:是不是因为《赛德克巴莱》毕竟可能对内地人来讲比较遥远一点,审查上不会这么困难?

  魏德圣:还是会有一些障碍性的。

  新浪娱乐:是政治上的问题吗?

  魏德圣:倒不是政治问题,我觉得是冲击性的问题,4个半小时版如果在内地可以被接受,应该也是知识分子和文艺青年可以接纳,一般的观众可能接纳度就不高了,因为他们总是会觉得,‘你挑战了我既有的价值观,这个东西我是无法接受,我抗拒的。不对,人不应该是这样子’,直接就划界限了。我们在台湾大概有两年的筹备和宣传时间,更重点的是这个族群、历史,在台湾,虽然不那么熟悉,但是都知道。但是一换到台湾以外的地方,连这个族群是什么?连这个图腾是什么?连这个事件的内容,都没人知道了,所以他们认同这个事情比较难。但是你不需要做到让他们认同,你只要做到让他们了解就可以了。但是台湾我们还是希望可以做到认同他们,所以可能会花比较长的篇幅去做到。其实一开始也没有想到会那么长的,是后来拍完剪出来以后就是这个长度最好,我也说不出来,不是故意的(笑)。

  王全安:电影可能最适合大家看的是一个半小时或者两个小时,绝大多数电影应该是这样的,但应该允许在一段时间内有一个4个半小时的电影。拍一个什么样的4个半小时的电影?这个是最重要的。如果说魏导这片子是具有归纳和梳理的功能,花4个半小时是应该的,因为这种电影就必须有这么长时间才能够讲述的。我觉得它是一个个例,因取材的需要而决定的。

  3.对自己影响最大的导演或电影?

  魏德圣:还是自己的师傅杨德昌导演,我是真的在那边启蒙的。自己当初好辛苦才入行的,环境跟当初所想的是完全不一样的,心里很矛盾,我要进这一行干什么?不如回家算了,去工厂打工都比进这个行业要好。因为到杨德昌导演那边工作让我看到所谓的“清流”,电影界还是有清流,一群人一起做一个事情那种感情。

  我觉得很高兴的是他一开始就跟我讲,叫我不要学创作,叫我学制作。创作是个人的,没有办法去互相学习的。制作是群体的,那个是你要学习的。但是制作一部两部就够了,接下来就是自己能力的问题了。在我刚开始他就讲这么重要的话,所以我后面在模仿、在学习的过程里面都是学习技术上的思考,而不是创作上的思考。然后到自己有能力的时候,就才开始去开发自己创作上面的才能,我蛮感谢他的,对我来讲他是影响我最大的一个人。

  王全安:我喜欢过很多导演,很多导演都在一段时间内影响过我。比较持久的,我个人还是觉得费里尼的电影对我影响比较大。因为可能牵扯到电影应该是什么东西?电影的真实和戏剧之间的关系?我觉得他那个角度比较有魅力,一个镜头就能感受到所有的真实,它又不是完全的真实。另一个导演是黑泽明,他到晚年的归纳,跟我现在对电影的归纳,几乎一模一样——一是要好懂,一是要有趣,拍什么是你个人的事,不管你拍什么。为什么要拍电影呢?你要发现它有趣,而且还能够让我们明白。所以归根结底来说可能还是卓别林的电影是最伟大的电影。

  新浪娱乐:艺术风格上和电影观念上,对您影响很大的导演是?

  魏德圣:还好,我一直是以一个很普通的观众的角度在看电影,在电影的养成教育里面,我曾经很努力的要去看一些经典名片,可是我每次都看不完,我真的很忍耐的逼自己,‘不行,这个是经典,你一定要看完’。有看完的,是分三次看!(笑)很难一次看到完,要剖析理解,好累。每次看完一部经典名片之后,我都要看三部好莱坞的电影(笑)。所以其实在技巧上的累积,大部分都是被一些好莱坞的,其实也算起来是主流电影,或者是B级电影都给影响到了。

  我最初看到让我很感动的电影是《屋顶上的提琴手》,你知道这部片吗?是俄国的吗?

  王全安:美国电影。

  魏德圣:它讲的是俄罗斯的犹太民族的事情,讲的很有趣,它讲我要依据传统,做一些传统的事情,我不可以违背。可是终究到最后三个女人一个比一个背离传统。到最后犹太老爸爸接纳、接纳、接纳,面对传统的坚持,面对新潮流的思考,慢慢的变宽容,我喜欢这种东西,面对旧文化,面对新文化,态度是宽容的。而且那部电影让我看完真的感动,就是你刚刚讲的,在很有趣的故事里面又看得懂,然后又得到真正的感动。真的,那个很有趣,又好笑,又好哭,又很容易理解。慢慢会觉得去看电影是一种享受,但是不必要逼自己去看那些自己看得很辛苦的电影(笑)。

  4.魏德圣怎么看内地电影?王全安怎么看台湾电影?

  魏德圣:其实有些时候我们在面对新的潮流来的时候,明明我们在其中,可是难免会有一点抗拒,反倒更喜欢之前的那种文化包容性比较大的那种思维的空间。特别是面对逐渐市场商业这个环境里面,反倒经常更缅怀过去在单纯的做一件事情的那种成就感吧,我是这么看的。我看见内地市场在面对新的市场庞大的经济利益的时候,为了利益市场,必须要压抑创作去创造更大的利益,我觉得是蛮可惜的。

  我是经常看见很多人在赞美现在的台湾电影,说现在走出了一个新的开端。我也是走过那个低谷的,虽然低谷的时候我没有作品参与其中,可是我真的看过那些英雄们,你知道吗?冒着怎么拍都不赚钱,还是一部一部拍,然后一棒接一棒,到最后交到最后一棒的时候,突然冲出来了。可是中间这一段过程,当然是接受最大批评的。虽然那时候作品的创作度、制作面,都不如之前的新电影潮流,或者不如现在的那个新时代这些风潮,可是我更怀念那个时期,大家那种鱼帮水,水帮鱼,你在拍我们抽空帮你忙,我更怀念那个时期的那个台湾电影的创作力。

  王全安:从我这看过去,台湾电影一直让我很欣赏的是,这两个地方虽然有地理上的隔离,但作为同种的中国人,我觉得台湾导演身上的人文的气息、气质,好象更加纯粹,是中国人应该有的那个样子。而且精神世界很完整,他自己的内在状况和作品之间的联系也非常一致。这个就是作品的价值。

  内地因为我们整个历史环境被破坏的比较厉害。我们作品跟个人认知之间有距离,大多数都不是一致的。即使是很著名的导演,你也很难在作品中真的看到作品和他个人内心世界之间的联系。台湾几乎都是你能看到真实的人和作品之间的联系,几乎全是这样的,像杨德昌导演,像李安导演等等。从这点上讲,台湾的人文对我们是个提醒,让我们知道我们应该有的样子是什么样的。所以台湾的电影,或者台湾作为文化的存在,对整个内地是很有参照、照镜子、回顾、坐标的作用。我感觉它也是经过你说的那样一种低潮。但是我觉得这就跟人的岁数一样,就是有一个过程,青春,然后壮年,一定要经历一个过程,我同意你说的,在文化上最蓬勃的,肯定是你最怀念的那样一个时期。

  魏德圣:最艰困的时期,可能是文化水平最强烈。

  王全安:但是可能会带来另外一个问题,电影的世界是一个立体世界,是建立在科技和物质上的。这种状态势必会有造成这个产业状态的单一和困境。到现在我看到一个就像你说的小抒情阶段,随着你这个电影的出现,我觉得它还是一个比较突然的事情。经过这样一个波动以后,又有了文化上的那种躁动和抱负。

  新浪娱乐:这两部都电影不是所谓的商业大片,但投资也很高,也面临回收的问题。

  魏德圣:但是电影有两种价值,一种是回收的价值,一种是谁可以放得久,谁可以十年、二十年之后再被拿出来说在那个时代是有意义的。

  王全安:电影不仅仅是票房,如果电影最后只落到只有这一种功能的话,那这确实是一种误会。我个人觉得内地从某种程度上应该向内地以外的人学习。我这次去香港,我就感觉到香港还有点人情味,大陆太快,太忙了,忙着赚钱。世界突然给翻转过来,因为过去都是我们形容香港人的话,现在别人反过来形容我们。这确实是值得我们去停下来想一想。所以这个时候的确需要来一个史诗梳理一下。

  魏德圣:我拍完《赛德克-巴莱》以后,觉得这个题材真好,我可以拿去哪里哪里跟他们炫耀,说台湾有这个故事。可是我来到这边,听到一些事情,我觉得像这种题材你们这边应该唾手可得吧?你知道我的意思吗?这种少数民族的一种文化冲突,应该更多这种类型,光有人跟我讲的几个,我就觉得‘哇,好精彩了’。可能还是尺度的问题吧,我觉得如果要挑题材太容易了,这么大片的土地,这么长久的历史。

  王全安:我觉得有时候环境可能没有跟得上你认知的成长的速度,造成一种困境。你要不要就这么表现?要这么表现就要挣脱一些环境的束缚。不管怎么讲我都要拍,我就要把他拍出来,到了这个阶段,是因为你已经有了那种需要。所以我觉得内地到了某种有讲述欲望的时候,但是讲述的环境依然不是很理想,甚至是很糟的。

  现在它有一点混乱,还好。原来一点都不混乱,现在有点混乱了,所以我觉得这是一个打破的契机,我倒不是特别悲观,我倒希望大陆有讲述欲望的这种导演,他们应该趁着现在已经开始有混乱的时候,应该让自己讲述出来,让事情向着一个可以讲述的地方去发展,而不应该放弃,如果我们都为票房去做,有点闷,有点单调。

  魏德圣:我觉得这个一定会越来越快的,任何一个地方它的经济发展到一个高度以后,接下来就是文艺的力量往上冲,身体的部分被满足了,心理还没有被满足。

  王全安:简单的说,我希望我们的精神层面,跟我们的经济一样自信。

  魏德圣:我觉得你们的经济是爆冲的,爆冲得很快,所以我想接下来文艺的力量也会爆冲,我只是不知道那个开关什么时候被启动。我真的是这么想。因为当这个地方的文艺力量爆冲的时候很可怕,但它绝对不会是一个反叛的力量,文艺一定代表一个正面的力量,带大家思考,带大家往那个正面的方向前行。

  王全安:应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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