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孝贤:对自己发火拍断掌骨,舒淇是家人

2015年08月19日 18:39 新浪娱乐 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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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聂隐娘》将在8月27日公映。侯孝贤很早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反正没打算用任何商业片的拍摄手段,能拍出来,就是赔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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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话侯孝贤:很早研究星座,会拿来分析角色

  钱德勒:《刺客聂隐娘》这样的电影花了很多钱,花那么多时间,同时也基本上坚持了您自己想要拍的那个风格,我觉得在未来的这几年华语影坛,可能都像孤品一样,年轻导演也不敢这样去拍。

  侯孝贤:年轻人很难,第一他没有办法找到这个资源,我这个资源是从以前累积下来的,我虽然那么久没拍片,但是我要拍一个这样的片子,欧洲我就找法国,法国就投资了,然后相对的美国也投资了,虽然他们投资只是一个最低的价钱,法国100万美金,美国60万美金。那其他地区也是。 我花的钱,在我的片子里面算比较大了,4.5亿台币,9000万人民币。我跟银都合作,我说你们出一半,整个内地版权都是你们的。收入分配我们都有详细谈,大家可以先保住,他们回收成本以后,赚的钱我先拿20%,演员他们都算我很少钱。然后欧洲每个区块都是这种分配方法,欧洲、北美还有日本,都先谈的,还有台湾。我把所有的游戏规则讲得非常清楚,所以大家就很愿意,我是这样找钱的。

  我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和实际状况,这个很重要。不管是新导演还是中生代或者我这一辈的,自己心里要有一个数,你要知道你可以赔得起的价格是多少,赔一部两部可能就没有(投资)了。那也没关系,你再往下降。我现在真的很想用手机去拍电影,用几个年轻的摄影师,像接力一样这样拍,拍角色在城市里流动,故事在城市里流动,我很想试试,最低的成本能做到什么。

  钱德勒:您应该依然认为《刺客聂隐娘》还是一部艺术电影,我看之前的资料,您会龟毛到有一些镜头是不是商业的都会注意到,如果太商业电影的拍法,就不要。

  侯孝贤:我不会拍商业,不知道怎么拍。因为我以前年轻的时候拍了很多,那种就是一个镜头一个元素,然后你怎么接。但是我现在已经不是了,我现在不可能这样拍,我就是一个镜头,也没教戏也没排戏,就进吧,然后我看,那个味道都对了咔了,不行再拍,实在不行,我换一种方式,换内容,随时在调整。所以我拍戏最后再检查,哪些东西我感觉不到位的,不是有没有戏剧性的问题,而是到不到我自己的感觉,到了我就用了。那是作者的判断,导演的一种直觉。

  钱德勒:导演刘杰说您选演员也有一套自己的标准,有自己的品味和感觉。我就追问他,能用语言描述么?结果他也说不出来,只知道哪一种演员可能是符合您电影的感觉。您自己能够讲一讲这种感觉么?

  侯孝贤:我选演员其实是有我的眼光,其实是没有一定的尺度,各种都可以,不是他长得特别美或者特别什么,是一种质感,我看他的个性,观察久了,你感觉这个人不错,就像我里面一个小角色,他跟我住同一区,有老婆有小孩,我在路上看到他,我感觉他有一种特性,我马上脑子就记住了。所以我拍这个就会把他找来,那你说舒淇、张震他们的质感是我一直喜欢的,所谓的质感就是他们对人对事平常,其实就是那个样子,很坚毅,很固执。

  钱德勒:您刚才也说您很喜欢舒淇表演的质感,我觉得舒淇的角色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侯导您电影里面的舒淇。另外一个是另外一个舒淇。因为舒淇在其他的电影都是大明星,但是在《刺客聂隐娘》里她把所有很漂亮很艳的东西都收住了,然后演这个角色。她好像也蛮听您的话的。

  侯孝贤:其实我要她的本质,她的本人就是这个样子,是一个很自在的女性。她很小的时候就去香港打拼,很不容易。有一次我去香港办事,舒淇要求我参加一个聚会。结果一堆香港演员导演在那边,男的,几乎是男的,女的不多。然后她跟他们像哥们儿一样,那种自然你一看就知道的,非常放松的。你就知道她的人让所有人能够,跟她来往,很尊重她,很放松。这个不容易的,尤其是在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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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德勒:《刺客聂隐娘》是为舒淇量身定做的,这种说法您觉得能够说得通吗?

  侯孝贤:应该这样讲,假使没有舒淇的话我不会那么快,我可能还要找,可能还要测试,不一定找得到。但是有舒淇,我想这个剧本的时候就是她了,就很简单,就是她。只是有一些我不知道的。比如说她有恐高我认识她这么久我不知道。我想在影像一开始的时候制造一个声音的场域,所有的声音,她眼睛闭着在树上,她可以用声音判断所有的状况,她根本不去挣开眼睛。等到声音,云一遮,风会起,她感觉这个以后,声音判断准确了,对了,时间对了,眼睛一睁开就下去行动了,马上就解决了。本来就是要设计这样,但是后来因为舒淇恐高就没有。她根本没有办法从高处跳下来,她一跳就尖叫,根本没有办法拍。后来就改,改在梁上面,距离比较近。而且绑着威亚保护着,这样距离比较近就OK,最多只能这样了。

  钱德勒:我自己的感觉,甚至不觉得它是一个很标准的武侠的电影,它是一个讲情感的。如果我理解的话是聂隐娘这个女孩子的一个爱情的故事。您觉得说得通吗?

  侯孝贤:是,基本上是,因为不管我拍什么故事,首先拍的都是生活,武侠也不例外。以前的现实社会,刀剑是随身的,是必然的,哪怕书生都会带的。以日本来看的话更是,因为他们到现在都还保留,我们现在没有人,很难想象以前书生还带一把剑干吗。其实他们有一些都是练的,而且中国内地以前各地都在练武的,练武其实是很普遍的一个运动,很基础的锻炼身体的。所以我感觉那个时候应该每个人都会的。武侠是把它提到另外一个境界了,有派别,有武侠什么,武功越来越厉害。我现在拍的意思就是恢复到平常,要跟生活在一起,一个叫聂隐娘的女人的遭遇。

  钱德勒:聂隐娘这个角色,哪一点吸引了您想要去创作的冲动想去讲她的故事?

  侯孝贤:就是那一点恻隐之心。原著里面,第一,一开始刺杀成功。第二次失败,师傅问她为什么?她说因为有小孩在旁边,她不忍心下手。其实原著里面她是等,等到那个小孩睡着了她才下手的。师傅跟她讲他为什么那么久才回来,师傅就跟她讲,要先断其所碍,先把这个小孩杀了你再杀,要她狠心。这是原著。你就可以看出来其实她后来的描述,她回到魏博,跟我后来我自己想的就完全不一样了,我就发展另外的。就是因为她跟田季安的情感,再加上她这个弱点,心软的弱点,就是用这种方式。她可以抵抗,有任何外来的她都可以面对,但是她没有办法主动杀人。最后回去还是要见师傅,她还是回复没有办法杀,一杀的话魏博就大乱,因为杀了世子后面一定会争权。

  钱德勒:《刺客聂隐娘》片长在您的电影里面算是比较短的。

  侯孝贤:刚开始粗剪完是两个小时多,后来我仔细再剪,有一些我看不上的,感觉有一点不对或者瑕疵我就宁愿不要。说接得起来接不起来,我感觉电影有什么接不起来。因为我的故事也蛮简单的,就聂隐娘一个人嘛,所以其实很容易的。

  钱德勒:您是不是经常说一句话,说看一个导演看他的电影就好了,这个电影一般来说都能反映。

  侯孝贤:当然,所有都是,文学作者什么都是一样的。你看他的书就知道了,一定的,因为他所有的东西是会表达出来的。你看他的表达方式,一种是记述,一种是他的本质,看他的本质是什么,完全可以明白。不是哪个角色哪场戏,是整个。我为什么会这样通过,我为什么这样安排,那就是我。别人可能认为不是这样,可能应该再戏剧一点,或者再怎么样一点,那是他。我就是这样,而且我是不排戏的,没有排戏这件事情。还有试戏,我基本上不试戏的,直接镜头好,光打好,他们都看过剧本,大概的对白知道,也不必说背对白,没有关系,你懂得意思就行。进了之后我感觉很不错,我不会停的,我会一直看到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才停。比如有一场戏是田季安发火把东西都摔了,主母的扮演者周韵就叫仆人收拾,那其实都不在剧本里的,我就看着她去收拾,一直拍,感觉不错,就用了。

  钱德勒:周韵扮演的主母和杀手精精儿,其实是一个人吧。

  侯孝贤:是,是一个人。只是我不想那么明白去讲出来,因为她要保护自己的势力,本来还她还要扮演一个人(一共三个),我觉得两个够了,他们是要保住政权的。所以胡姬有小孩会有问题,因为那个牵扯到子嗣的问题,如果她的小孩能当世子,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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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德勒:我发现您拍的这几部电影,《刺客聂隐娘》、《海上花》、《最好的时光》,我发现您拍女人的那种情感细腻程度也蛮厉害的。

  侯孝贤:我拍的是比较隐的,我比较不会拍那种放的,我不太懂那种放的,拿捏的问题,演员拿捏也很不容易。有一些女子情感是比较外放的,那个抓不准,所以我只能从生活形式里面。因为生活是我们习惯的,比如说吃饭前我们要干吗,这些行为中去代出她的情感,这样比较容易。我拍片就是这场戏的时间要确定,比如说早上十点半、十一点,妈妈一个人在家,老公在上班,小孩还没有放学,她一个人在干吗?做菜,把青菜摘一摘准备,一个人坐在那边不知道她想什么,假使她有情绪你就可以安排。这个实际的时间跟空间要给她,她明白,她有一个作为,有一个东西,然后她在想昨天跟她老公的事,或者是她摘着摘着小孩回来了,小孩这个时候怎么会回来?她会问,因为这是上学期间,怎么回来了?其实这就是戏剧性。

  因为你给她很具体的时间、地点跟现在的状态的时候,她生活过过,非常清楚,她就比较有把握。

  钱德勒:现在我们看很多商业电影在评论的时候都在说这是一个好故事,故事很吸引人。我想问您故事的戏剧性能不能成为一个评价电影比较重要的标准?

  侯孝贤:这个就是外国片看多了,因为你总要曲折,一个女人的遭遇,一波三折,感觉很扣人心弦,她的生命的浮动。其实这种浮动是每一个家庭每一个人几乎都有的,只是她的坡度大不大而已,激烈的程度,离婚或者干吗,后来妻子丈夫之间跟小孩的问题,其实都很纠结的,看你怎么用,看你怎么拍,而不是一定要那么强的戏剧性,一个人必须上山下海,他的人生命运是曲折到这个地步。

  小说喜欢写这种,戏剧也喜欢写这种,但是电影其实是放大了真实,展现的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那个时候的当下,不管是什么时代。要有一个依据的,我感觉本身已经有一种魅力了,不必那么用力,不必那么多故事那么曲折,表达情感的方式其实日常生活里面统统都在,而且日常生活有日常生活的一种味道,因为夫妻久了不见得两三句,只要表情,马上老公就知道了。少讲几句话,在那边沉默,这个老公就知道了,他心里也有数。

  钱德勒:您说的这种情感的表达方式还是蛮传统的,可能很多现在年轻人的情感方式更激烈,他们自己也喜欢这种狗血的,这种叙说的方式。可能时代就不一样了。

  侯孝贤:时代不一样了,人学电影,电影学人。电影模仿人,人模仿电影。一定的,看多了就是这样,都学会了,吵架打架自杀什么的。因为你有那个印记了,你想不开的时候直接想到就是那个。

  钱德勒:我看现在很多爱情电影一说到男朋友或者老公出轨,一定会有打架的戏,一定会有去算账或者报复。

  侯孝贤:痛苦是一定的,痛苦有的人会发泄在自己身上,或发泄在自己的亲人身上。像我们拍片会考虑到这个角色会怎样,以他的外形判断,他的个性,包括星座种种来判断。

  钱德勒:您也会研究星座?

  侯孝贤:星座当然的,每一个星座都不一样,有的是火爆的,有的是闷不吭声的,完全不一样的。(这个有一点让我意外?)研究星座很早了,对我来讲非常早。

  钱德勒:您拍电影说到的感情的方式,其实是不是也是导演您自己的一个性格的习惯?

  侯孝贤:没有,我还是看这个角色,还有我认为他应该是什么样的星座。火象星座哪是会忍的,没有的。我是火象,牧羊座。我血型是AB,所以比较不一样一点,我自己感觉。可能我的月亮比较沉稳,像山羊之类的,或者处女,比较有一点土象的,我没去找人看,但是我自己大概可以知道,因为我不轻易发火的。发火我也不会对人,我会用脚踢东西,把自己脚骨踢裂。

  钱德勒:以前有过这样的事情吗?

  侯孝贤:以前拍戏的时候,我儿子那个时候刚刚出生,抱着一直哭不停,那个剧情是这样的,然后那个演员抱着,我说你掐他屁股他就可以哭了,掐一下就哭了。他不敢掐,因为我的儿子。几次拍不成,我不自觉气得一捶骨头就裂了。就是这样,但是我绝对不会发在人身上,演员身上。(钱德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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