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人纠缠的东西真是不一样。那天和南方的几位记者看了刚刚通过北
影厂二审的《寻枪》出来,脑袋里面影片的最后一组镜头还在回放:找到配枪却死去的“姜文”,魂魄从地上起来,离开肉身和闻声赶来的震惊人群,径自往前走,虚脱的表情突然迸裂,将一声嘶吼最后定格——可是当时我们的耳际却空空荡荡,那嘶吼的声音发自各人内心——情节诱引之下,虽然每个人面上没有端倪,肚腑中却挤撞着超标分贝,就势小作释放。就在我纠缠着那份释放感觉缘何而来之时,同观影同出门的一位记者问我:“你说这部影片到底是姜文的 还是陆川的?”他的意思是到底是谁驾驭、掌控了《寻枪》,是导演陆川,还是主演兼监制姜文?接着他自语:“我看还是姜文的风格多一些。”于是与之商榷:“一个小孩儿长得像爹,不能说他只是他爹爹的孩儿,不是他娘的骨肉。而且若是你和他爹相熟,和他娘不认识,就凭他的一张脸孔下妄语:‘这孩子啊,随他爹,不随他娘……’做这样的结论,好像没什么太大意思,小孩子长得可爱不就阿弥陀佛了。”这话说得像《大话西游》里唐僧的苦口婆心,所以在没说出“父精母血”、“滴血认亲”、“DNA”等絮叨之语时,我识趣走先。
可是开导完了那记者,他的思绪却黏附在了我身上,变成了我的纠缠:为什么自打《寻枪》开完开机新闻发布会,当人们知道《寻枪》由一个新人编剧、导演,而姜文却“屈居”主演和监制之后,这部片子到底是“MADE IN姜文”还是“MADE IN陆川”的问题就从影片开拍至完成,一直死缠烂打着。首先,我知道大家对姜文的艺术才华和创作个性有一定的共识,这个共识配合陆川的新人身份,便条件反射出了这个普遍疑问。其次,由于这是一个普遍疑问,记者就是对人们关心的问题作出问答链接的沟通者,所以在姜文主演的何平新片《天地英雄》开机会的休息时分,我问过姜文这个有关《寻枪》的冥顽问题——对这个问题,姜文的耳朵应该长茧了吧?可是姜文平和得甚至有些温和地说:“所有的电影都是搭配出来的。上一个导演的戏,不是看他的知名度,而是看这部戏有没有生命力,看这个人有没有激情,看愿不愿意为他实现理想。当年拍《红高粱》时,各方面条件很简陋,但大家的心气儿强,就看中这个。陆川是年轻导演,和年轻导演合作,更容易有率直、激情、让人兴奋的表达。你们可以说我们在创作中有较量,但更多的是切磋、商量。愿意演的片子不一定愿意导,因为别人的创作已经把它做成了褂子,你不会去给它改成裤子……”
如果说活现《寻枪》中主要人物的灵魂,并给《寻枪》找到一个合适产床(《寻枪》最先是北影厂列为计划投放的小制作电影,后因故差点流产。陆川找到素昧平生的姜文,请其出演主角,姜文应允后,《寻枪》柳暗花明,实施拍摄,并增加了投资)的姜文是《寻枪》的爹,那么,用1000多个日夜编写、修改《寻枪》剧本,并孕育它着床、生产的陆川,无疑是电影《寻枪》的娘。姜文对问题表态了,陆川的回答怎样呢?
日前,对《寻枪》满是埙与鼓点注释的、带鬼子味儿的原配乐版本不太满意的陆川,又重新请了一拨儿乐手给《寻枪》配乐,我得以在一节节或犀利或阴郁或温暖的音乐中伺机向陆川提问。可是,渐渐地,“伺机”的意义不大了,看着陆川给乐手一点点抠感觉,和他们交流需要配乐的那一时刻,影片中人物的状态、影片外观众的心理,应该如何透过剧情铺垫、音乐烘托来交融一体,看着他们时而灵犀碰撞,时而说得两岔,那一种深埋创作的劲儿,我突然明白,如果不是大家用惯性思维去纠缠那些与创作的初衷和结果无关紧要的问题,其实根本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不论是姜文还是陆川,情节、气氛、人物、贵州方言对白、配乐、剪接——《寻枪》的那个劲儿有没有出来,《寻枪》好不好看,才是他们和其他参与创作的人员所看重的。
而事实是,既然看过片子之后,我们因为有所触动而在头脑中久久放不下《寻枪》,那为什么还要去想那些已成过去式的傻问题?《寻枪》几时上映,才是目前应当纠缠的问题。晨报记者杨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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