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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类的电影神话--《寻枪》映前专访姜文(下)
http://ent.sina.com.cn 2002年05月09日13:17 新电影

  尚:不是,实话说我不是影迷,可能因为看过一些好书,就养成了那爱挑剔的胃口,我觉得看电影挺费时间的,所以特别挑剔。但是那些好看的电影,比如[教父],比如马丁.西科塞斯的片子,特别是姜文的片子,我看了之后爱得要死(笑)。你拍的电影我都是发自他妈本能的喜欢。

  姜:我觉得你看到了点子上。我得跟你坦白一个事实,我构思马大三这个事的时候,
我事先画了一个情节图的。这片子与[阳光灿烂的日子]不同,那个片子我说过:你可以颠倒过来剪,也能看,它没有非固定不可的顺序。

  马大三的事必须照因果逻辑的顺序来讲。所以我在构思时就画了几个情节,先找出第一个事,日本人给送来了,年三十得取人,得审讯,但没审出来……就这么一个事一个事地先排出来,然后把它们往一块儿拧紧,把那没用的,多余的

  紧出去。当时我有两句话:第一,这扣和扣之间拧紧了没有?第二是,有点像电影了。我和顾长卫经常探讨这个,因为我们觉得电影境界很高,不是用机器拍下来就叫电影了。

  4.什么事都经不住摸

  尚:我能看到你的电影中最可贵的地方,是你对民族、历史,对自己和人性本质的审视态度。我觉得姜文是击碎了一些东西的。我自己有这样的感觉,比如说看[霸王别姬]或者[秋菊打官司],我会说好,这是经典电影;而我看你的[阳]等片子时,我会在心里说,这不是我想说的话吗?这不是为我拍的电影吗?你击碎了那些我认为是欺骗性的东西,电影你在那里显得特别有力量。从这个意义上说,我觉得这是英雄所为。

  姜:我不是故意要弄成那样。但很多事事景不住摸的,一摸就摸出事了。你比如说卢沟桥事变,1937年,好,9。18时日本人在哪儿?在东北,那在东北的日本人怎么会在卢沟桥搞事?中间的事书里没说,那我就给摸一摸,看了好多东西,发现还有好多条约呀,导致我老家唐山那里,1932年就有鬼子来了。这没人说呵,可那里在卢沟桥事变前就有大屠杀了……就这么摸出来了。

  尚:上次你说你喜欢看《毛选》,我和同事说,姜文看《毛选》是在借鉴毛主席观察世界和表达世界的方法。

  姜:我再重新看《毛选》的时候发现他老人家文笔很好。这个大家都知道。但他最好的地方是说话写文章深入浅出,他不是在玩文字,他其实有好多事要说,但怎么说好?只有深入浅出。你看,他那文章里还有台词。这台词他还充满"嘻"呀,"哈"呀,"嘿"呀这类语气词,特别有意思。你看他那个《论持久战》,他也是深入浅出来谈。而且,他把这战争当三部戏来说:第一阶段。演员演得怎么样会怎么样;第二幕怎么样,怎么样……,我想他能用戏来写《论持久战》。

  尚:我们是可以把领袖当导演看。《毛选》里的文章幽默俯拾皆是。

  姜:是呵!同时,我想到有一些文章或有一些作品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呢?是深入浅出!那往往要做高深状的人啊,他可能是浅!他浅,他没办法,所以他妈的故弄玄虚,玩形式感……,你一看这个:完了!其实他傻!他明显的暴露他底子薄!他浅入,咣当!进去一腿泥,就这么深的水!(笑)什么时候你看这人嘴里说的都是老百姓的磕儿,说的都是尽量让你明白的这些对话,就跟那老子写的:治大国如烹小鲜,说那治国就像炖鱼一样,你不能乱来。这很有意思!他不跟你摆那么多像现在的什么"理念"啊,都他妈听不懂的"平台"啊,去他的!我经常跟这帮人说:这翻译成中文什么意思?!其实我看《毛选》这点特别好,他脑子不是转了一个圈儿,而是至少转了八个圈儿,完了他用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告诉你,而且用煽动性的语言告诉你,我说他文笔好,在这儿,干净。

  尚:也只有深入才能浅出,深入是把事弄明白了,弄透了,然后一定是浅出,浅出也才有可能。我知道有些写电影的人,那东西我看了肉麻,本来很明白很好看的片子,让他们一说这简直云山雾罩。其实那是唬人,他自己也没明白,装蛋。

  姜:对,咱都别装大尾巴狼。另外,你刚才说点颠覆这事儿呵,其实是个境界,我觉得我还没有达到。当然,你要说跟以前的那些比,我觉得要比他们强一些。他们所说的还不是自己的话,他们想装愣,也是在槽子里装愣。

  尚:我突然想起这事儿,不知道你愿不愿一提,就是[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的米兰原来你是照着刘晓庆来写的。这是《诞生》那本书里刘晓庆提到的。这也是红粉知己了?

  姜:当时很像我们俩合作拍一部戏。可我这人他妈有一问题。我不知道怎么为一个人……对,量身订造。有点弄不了。可是后来弄来弄去,我还是拍[阳光灿烂的日子]。她说,这我演不了。(笑)我说,没事,你演演看,照你写。我这也是一种安慰吧。她也明白,说你既然想弄就弄好。宁静也是她帮我定的,而且也帮了很多忙,她是真挚的。

  5前世神话

  尚:你的那么多经历也是个财富呵,你写个自传得了,要是没空,我可以帮你忙,给你姜文捉刀有意思(笑)。

  姜:我弄不了那个,现在好多自传都是美化自己。我做不了,那自传没说真话,而我干过挺多尴尬的事,不想说。(笑)

  尚:(笑)所以就变着法说,来个精神自传。

  姜:我现在有一个感觉--那西方的弗洛伊德学说不是给人道根,倒到你出生,记忆刚开始的时候吗?--现在听说还有一派,它把人继续往前倒,倒你出生以前,再往前。有一次,有个人问我,那马大三的事跟你潜意识中留存得遗传什么的有没有关系?我这一想,他妈的,可能马大三就是我的前世。要不,我怎么会那么清楚地闻到那个气息?这片子里的人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怎么都像看到听到过似的?

  我举个例子:应该有别的说法。片中马大三进城的时候,鬼子问话:"哇嘎哒嘎!"(你他妈的干什么的?!)我说这不太够阴。完了这小子又说:"哇嘎哒呐嘎?!"我说,这好,这好!这是哪儿的?他说,这不常用啊!这是大阪口音。我说你啊,还应该再糙点,因为你闲着没事,因为没事你得找事。我确实在海关碰到过这事,我一过,给他护照。他一看,这是你吗?这是我啊?!是你怎么没胡子?!这把门的鬼子都这样!这种占领者对被占领者的心态一定得表现出来。其实,你要把他(鬼子)放野地里,他见着你就跑。今儿,(他)仗着这劲儿,我非折腾折腾你!所以那股劲儿特别恰当。就这样,好多那个年代的事儿我好像听到过,见到过,所以拍这戏我常由衷穿越时空的感觉。我觉得这个意思是挺好玩的。又一天,我突然感觉到[阳光灿烂的日子]和这个片子其实是有联系的。[眼光灿烂的日子]里的爸爸,王学圻演的那个。他实际上就是马大三的儿子。那儿子那会孩子渔儿肚子里,(那村子只有渔儿跑了)。可当时拍的时候,就没想这关系。这儿子出来,其实还有一段之前和之间一段故事。有一段马小军他家再回到北京以前去"支左"的故事。其实,这里面有很多故事要讲。

  尚:这是个姜文几部曲啦,那下一部找着故事了吗?脑子里有没有影儿?

  姜:其实刚跟你说了,这些都是。只是我现在缺把钥匙。我他妈有时候就有点懒。我有几个东西在哪儿咕嘟着,就还没出锅呢。我就没找到一股劲儿把它弄出来。

  尚:你还说过要演毛泽东啊。

  姜:不是我说要演。我确实觉得这个人物是值得塑造的。但是,我不太相信现在又可能出有关他的成熟作品。很难,因为我觉得现在我们对他的认识恩怨性太强。我们很幸运曾经跟他生活过一段。他是中国这几千年来能够冒出头儿来的这么三、五人中的其中一个。他跟旁边的人没法比,什么蒋介石,个儿太矬了(笑)。他的"往事阅千年,魏武挥鞭",它实际上到后来是跟古人对话。现在太多的恩怨,对他,会扭曲了他的精神。当然把他精神话了是不对的。太简单。因为中国有这个毛病,拽不下来,干脆推成神。这挺好的!但是,他不是凡人!他做了凡人想做没做成的事儿。当然,那有时代的原因;也有他个人的原因。还有一点,现在很多人为了不神化他,把他塑造成凡人的演法,这是很大的错误。把他演成了干部了!他不是干部!是个革命者英豪啊!他不是干部!从这个词来说,"干部"是个日本词。好比一棵树,这叫干部、根部、冠部。我看好多电影、电视剧,你怎么能把老人家弄成一干部?!这太不对了。他是个什么人?!我还几次都说,他没有补助费,也不着眼前的利益,就能这么一呐喊,就反了,就都跟着他长征去了。蒋介石那花了多少补助费,套半天词,不跟着走!这完全不是一个境界!他,我觉得不能把他当农民。很多人把他当农民,我觉得很浅薄的。这么说他我觉得是贬低自己。另外还有人说,他是因为受了知识分子的罪,才收拾知识分子。这个我觉得也太可笑了。其实,他本身是个很大的知识分子。他虽然没去过西方,但从他的理论里边,有很强的这种世界知识集合在里边。包括他对哲学、辨证法的爱好。关键一点,他有种对理想的追求,和能够清晰带有煽动性地阐述理想的能力。不是靠银子、许愿啊,这不是。

  记:我上次采访陈凯歌的时候,也提到毛泽东。你跟他看毛泽东的区别就很鲜明,我发现这特别有意思,就像你俩的电影,区别是一样的。当然也有共同点,比如都能抛开历史成见来看他。

  姜:(笑)我觉得不能把恩怨掺杂进去,大部分人跟他其实沾不上恩怨。但是以自己沾点恩怨为荣!这个把自己弄拧歪了!好像说:秦始皇烧的那书,有两本还是我家的呢!这个就有点装蛋!这个就有点儿往自己脸上贴点什么(笑)。所以,不能用恩怨谈这个问题!而且,我同意他说的,他不搞阴谋,他搞阳谋。他说的就是实话,而别人以为他肚子里装的是"那个"。其实,他要说的都在面儿上。所以说他反复强调了辩证法。别人不懂琢磨这个。其实,这个辩证法对于他立于不败地起了很大作用。你看他跟斯诺那个谈话,《红星照耀中国》里面斯诺在摘出一段写的毛泽东自传。36年,他就谈到跟日本人不要搞大规模的决战。决战时一定要晚点。蒋介石,我想他是看过的。他说这个肯定是给我下套呢!那我非早不可!

  尚:还有一个事儿,我觉得有点奇怪。你在拍[阳光灿烂的日子]之前,想要拍苏童的[红粉]。你要拍妓女的事儿,我现在有点想不明白,你当初要把这的事儿拍成什么样?

  姜:当时,主要是想跟刘晓庆合作一下。这是想为他拍的片子,没弄下来,就弄[阳]了。

  尚:我还真想看你会把那妓女进入新社会的事儿给拍成什么样(笑)。

  姜:我跟你说,我对这儿也有感觉的。其实我这跟我自身的经历有关系。我小时候,对父母"支左"在贵州。我妈妈分在学校,是老师。我爸在贵州广播电台。奇怪的就是,我在十岁以前吧,接触到一个字:就是"妓女"的"妓"。不知道什么意思?很神秘,小孩儿拿字典在那翻。突然有一天,听大人们说"哪个哪个楼。哪个哪个阿姨"他们在那儿议论。这个事"当"!戳心窝子!感觉到这里边有什么东西。然后,当你再看到这个阿姨的时候,感觉确确实实跟别人不一样。穿着、打扮、味道、气质不一样,但是这个阿姨,我们其实都喜欢她。她对小孩儿特别好。我感觉她是很有同情心的,很敏感的,对小孩儿,她有跟其他才是、阿姨不太一样的、或者更丰富的感情。而且,我记得她哪块有个金牙或银牙吧,一笑吧,闪着亮的。这个人给我的印象很深。我觉得很优雅、很神秘,同时,也有那么几丝拽人的地方。我弄[红粉]的时候,想过她,也想到过另外的事。

  我小时候在农村里呆过,这个故事也非常有意思。农村我一直觉得比城市开放,你比如说我小时候呆的那个村子,夏天那女的刚一有孩子,我想,现在也就是二十出头吧,夏天全光膀子,这很有意思。在道边那槐树底下,开着几束马兰花,能坐那么三五个年轻的妈,奶着孩子,孩子睡着了,拿手卷盖着孩子,自己还扑扑拉拉那么敞着,我觉得又特别健康,特别舒服,特别自然。赶车的,挑担的,过来过去,她全都打招呼。另外还有一点,我渐渐明白一词--"破鞋"(--姜文很正经的说,我们这些人已经笑歪了一地)。还每个村都有一"破鞋",都有一代表。为什么每个村都有一个,挺奇怪的,但你再仔细一看,其实每个村的"破鞋"吧,都有点可亲的感觉(笑),这让我挺纳闷,虽然她被别人骂。所以,我弄[红粉]的时候,我就想,这些人他们算是--字典上说"被迫",剥削社会的产物?我就想,这些人有多少成分是被迫?有多少成分是有瘾?我感觉到苏童小说里提到了,突然不让她干了,不成!很失落,这角没片拍了(笑)。这什么感觉,红啊,这是那一带的红人啊(笑)。而且,这种人吧,不是说平常靠捂着、盖着招人,给钱就行,但给钱就行,她怎么比别人红?我觉得可能并不是那么简单。这也涉及人性的某些东西。你比如说现在,我就一直对这事有怀疑:说某个导演,你他妈的拍那么多烂片干嘛啊?你歇歇弄点好的不行吗?哎呀!这生活所迫呀!后来我想,说生活所迫的导演、演员,没一个是穷的!他真没饿死!他也饿不死!是贪!

  尚:刚才你说的农村那个事儿,我想起一个意大利的片子,[玛莲娜]。

  姜:我看过,那挺像中国那事儿的,谁都惦记,谁背后都糟蹋一句,其实,糟尽的时候也在过嘴瘾!这也挺有意思的。[红粉]我当时是先从这个角度来讲。

  6、中国的马丁.西科塞斯?

  尚:我觉得你这个导戏的方法不适合去好莱坞发展,也不太适合纯粹的商业体系的运作。

  姜:这你错了。其实好莱坞是像我这么拍戏的。首先,胶片没有数,整条整条地拍,没有像咱们的先划分镜头,你看他剪出来的鲜活劲儿,都是拍的多造成的。九一年,我专门去考察过这事儿,回来我把它用在拍[阳光灿烂的日子]上了。我们现在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谈论他们怎么挣钱,都是经济和技术上的事儿,其实,很少谈到他们背后的工作。而且,演员很敬业。排练,反复排练,没有说像咱们上来就招呼。他们都下生活。你看[出租车司机]里的德尼罗,[愤怒的公牛]里也是。我的拍法比较接近他们拍[教父]和[愤怒的公牛]的拍法。

  尚:你是不是特别喜欢马丁.西科塞斯的片子?

  姜:我喜欢。他对我影响很大。其实,我如果没看他的片子,基本上不会想到做导演,我是因为大学毕业那年,看了几部美国电影展的片子,他妈的,我心说这片好看啊,正好有一个人说,还能看第二回,我就把我喜欢的片子挑出来,再去看。结果,全都是这老小子导的,我跟他还有点缘分,所以,我去美国还专门见他了。我跟他讲了这事,他说这事不奇怪,我当时看片也是。他说你知道我好看谁的?好看黑泽明的。我当时说,黑泽明有什么意思?你怎么好他呢?后来我才明白,他是有道理的。

  尚:我在以前写的稿子中也提到,看你的片子感觉就是"中国的马丁.西科塞斯",这当然只是个比喻。

  姜:我受他影响很大。是喜欢他的片。没事的时候我反复地拿[愤怒的公牛]过过瘾。我他妈特爱看这片。我那时也听不懂英文,觉得他妈这片子过瘾。还喝杯酒。我其实也在学电影这种感觉,音响啊,镜头啊,什么的,全是熏的,也是腌制了一样。拍[阳光灿烂]之前我跟他见过。我想听听他的意见。我说这能拍吗?他说,好啊!全世界小孩都这样。他对我说了一句话就是:干,干!别想那么多,我觉得他拍的片子有兴奋点,他是个很兴奋的人,电影好不好看,就是看它能不能让你兴奋。电影中缺少这种兴奋的东西,什么好故事,都能拍糟。好莱坞很多片,制作挺棒,他妈看了不兴奋,什么玩意儿!不是说里面有天崩地裂就兴奋,我觉得马丁.西科塞斯就能掉住你那根兴奋的神经,我觉得我们中国好多片拍得糟,不一定故事不好,关键是导演弄的这事是瘪的。他不兴奋,或者是他不敢于用兴奋这种方式说事

  尚:有些人是没感觉,本身他妈智商低,有些人是不忠实于自己的感觉,非要迎合什么,或者说他自己还没弄明白的事。

  姜:你说的后者,我觉得很严重,其实,我们中的很多人,他本人是很可爱的,说话也很有意思,一旦拍片,他就端着,拿着,我说你原来说的那个不挺有意思吗?他说,哦,那不行呀。怎么?那是段子,咱不能放这个。他这一出就让我想起了老舍<茶馆>里的王利发,在第二幕里教训刘麻子:我这改良了!文明了!文-明-了!(笑)就这种劲,突然文明了,拍电影了,这就完蛋了!所有的感觉都没了。所以我就特别奇怪:这人平时挺有意思的,这电影怎么拍的这么瘪啊?就因为他把自己当成文明人了。

  尚:有哪个高人好像说过一句非常耐人寻味的话:"一个好电影的成功,是由一个混蛋的性格决定的。"大致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搞一个挺混蛋的事儿,挺奔放的。在中国就有姜文了。

  姜:"混蛋"这两个字,我也认同。因为我当时拍[阳光灿烂]的时候,我就挺混蛋的。我看到贾樟柯的时候,我喜欢他的片,真他妈棒!那里也有股混性。其实,电影没有对错。你把他说得令人兴奋,那就成了。贾樟柯的电影我挺喜欢,那么点孩子,那戏拍的挺厚重的。

  尚:你对昆汀有什么看法,我个人感觉他从[低俗小说]之后不会有什么戏了,我是替他着急,但看上去这人有点江郎才尽,他就超越不了他那"痞子文化"。

  姜:我不敢这么快下定义,因为他很年轻,比我小一岁。而且,我觉得他也是一很奔放的人,也是意大利种。而且,上次北京喝得醉斜眼的,搂着脖子跟我说,下次你去洛杉矶,不住我家,我跟你"掰"了!我说你这跟我们东北人流氓假仗义那套一样。(笑)这是个玩笑话啊,我不觉得他就这么完了,他会有新的火花出来的。

  尚:你上次在香港跟我说,<寻枪>这件事是说:"男人把自己的家物什丢了。"是这感觉吗?

  姜:我觉得[寻枪]对我来说,是比较刺激的一件事儿。因为有人曾问我:"你干吗非跟陆川一起合作?"我觉得这是挺奇怪的一个问题。为什么不?所谓说第一次导戏的人,大家担心他什么呢?担心他没名?谁都是没名起来的。担心他没经验,我觉得当导演最不需要的就是经验,经验越多越麻烦

  尚:而且你有一个特别好的名声,导演找你拍电影处女作,肯定大火。(笑)

  姜:我爱听这话。大伙的这些担心,我是没有的。而这恰恰对我来说是一诱惑,备不住是一好东西,而那些已经摆在那的导演,其实对我来说没什么诱惑。他不会超出我的想象,大伙的想象。顶多他敛的钱多点,造的声势大点。万一期待值太高,他又没那么高,更麻烦。所以说,跟陆川合作,无论出于私心,还是乐于帮助新人,我觉得那都是很自然的。而且我确实有一私心就是,我愿意有更新的一拨人赶紧出来,把局搅乱(笑),这桌牌早就该重洗了!新人出的太慢了!

  尚:你对话剧挺有瘾的,什么时候自己弄个戏让我们过过瘾吧。

  姜:我还真的一直想弄一个话剧。大伙都担心这些演员到不了。实际上,我一作调查,其实(像)葛优呀,巩俐呀,越是这样的越有时间,他可能一年有半年没事,或者两年有一年没事。他不会老去干活,所以没时间,那是瞎话。

  尚:这样的好演员一定是很节制上戏的。

  姜:我们上戏剧学院的时候,老师就说过多的抛头露面,对你们的角色有害,说得对。比如说赵本山,我觉得他是非常好的演员。我跟他拍过[有话好好说],少有的好演员。那么,他演电影经常不理想。因为观众已经对他已有个固定的看法,其实这对他很不公平的。日本那个北野武,他在日本也是个赵本山,所以,他的片在日本人家看不信——他哪是黑帮啊!他是那说相声的。但在欧洲,中国都会信。我们没看过他电视里怎么耍活宝啊。所以,我坚信赵本山将来会碰到一个片儿,让他翻过来。

  尚:你说中国电影的问题是缺少好片子,可这好片子也真得用心才出得来。

  姜:说大了,说创作思想有问题,其实,已经有很多电影人不会做电影人了。第二就是,他不具备话语权!你得深入才能浅出,大部分是浅入深出,你这玩意就不好看了!因为你的表述权不够!在这件事情上,你没有发言权!你深入的程度不如一个普通的观众对这件事深入的程度,你能说什么呢?另外,我们说美国,我们只看到好莱坞怎么挣钱了,怎么花钱了,你得看看他们怎么拍戏!这科波拉弄这[教父],为了选马龙。白兰度,那真是琢磨了。而且,我觉得派拉蒙的头说的对。这片只有科波拉能拍。为什么,他太知道这些意大利男人和男人之间搂脖子,搓后脊梁,捏捏脸蛋,拍拍巴掌这套。他是意大利种。这就是毛泽东讲得"下生活"嘛。你不跟工农结合,你怎么写工农呀?我觉得这是一个挺简单的艺术规律,没有调查研究,就没有发言权。

  其实,我拍这两片,看上去很不同,离我很远,其实我是在部队院里长大,那马小军,马大三的事都是我多年感受到的。包括我谈的"死亡","恐惧"这些东西,都是从----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讲话"从自我出发,达到角色。'就这点艺术规律,你非得给破坏了,你还怎么拍电影?这事都不是你想说的话,你想让大伙听着舒坦,那怎么可能呢?[小兵张嘎]我觉得拍得好,那崔巍对这个东西有发言权,他有迫切要说的愿望!包括斯皮尔伯格,他是个幻想家,他妈好这个!所以,他们都在干自己能干,愿意干的事,我们全干他妈自己不该干的事!该他妈你炼钢你蒸馒头去!我们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呀?看上西门庆的名声了,我当西门庆,你当西门庆,但是有个前提,你得好潘金莲啊!你不好潘金莲!你甚至连女的都不好,你怎么当西门庆啊?你得说我好这个,我还好的比西门庆高,那有可能成为西门庆。所以,我们这里有大量的好西门庆的名声,不好潘金莲的人在拍电影!他不爱电影!所以,我以前说你们是爱电影的人在办杂志,杂志有声有色。我相信爱电影的人拍出来的(电影)不会难看!我还有一想法,就是越是不专业的人当导演,越有可能好。他本来就有一活儿,不行,我他妈非想拍电影!他这是有冲动,有欲望。他要说什么,他是真得着急上火想说,这十有八九就成!

  尚:其实不难理解,艺术家都是在讲自己。如果不是直接讲自己,那也是讲自己的感受和梦想,或者说,是在讲他幻想中的没法实现的,另一个自己。

  姜:我们所接触到的好的艺术家,都是在讲自己。也许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但我能感受到这话是不是他想说的,那是不是他心里的东西。你不尊重这个,根本就什么也没有。

  尚:我们期待你那个"马氏家族"的故事能继续做下去,最好快点。哎,怎么要姓"马"呀?

  姜:我跟"马"有缘分,属马,小时侯外号叫做马猴,英达给起的,那就干脆姓马吧,挺亲切的。

  尚:听说你要拍[许三观卖血记],那可是好故事。

  姜:有这个联系,还说不准。

  尚:据说韩国人买了版权,点名要你干。

  姜:他们想把它改成韩国人的事,这都是余华告诉我的。

  尚:那有问题,这还是应该是中国人的事。

  姜:那拍得了吗?你想想。

  尚:可也是。

  3个钟头下来,我看姜文是有点意犹未尽的,但电话已经一再催促他了。从那个酒吧往外走的时候,姜文说:"我看你这人挺敏感的,没打算拍电影吗?"我说:"我做够了杂志,顶多能写几本不着四六的书,再说,你拍电影弄的艰苦卓绝的,我是望而却步。"他说:"你们这帮‘生荒子'没准能弄出好东西来----你知道法国有本《电影手册》吗?"我说知道。他说:"那里面出来不少好导演。你们若是想弄一个,可以找我,我帮忙。"

  不管怎么样,我们是特别感动。但我认为我拍不出什么电影,梦是无数,但想想就只有苦笑。

  姜文的问题是,他想说的太多,但他要选择听众。非常幸运,我听得懂。但在这我却写不明白,请诸位包涵。(文/尚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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