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枪》中姜文的存在,让很多人忽略了导演陆川的存在,但是,看过了《寻枪》,听陆川讲完《寻枪》,你会发现,你又犯了一个不该犯的错误,因为只有陆川,才能帮你揭开围绕在《寻枪》中的所有谜团。

　　见到陆川是在当晚他参加青少年宫影城观众见面会前,屋里人很多,接受记者的采访,他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说是担心影响别人。不要以为陆川和他的外表一样,是个温顺的人,看完记者的采访,你或许能自己寻找到答案。

　　●关于“姜文”

　　记:有人认为姜文在片子中的影响很大,有着他明显的个人痕迹,你怎么想?

　　陆:我觉得很正常,因为我是第一次拍戏,而姜文同近20年中国电影史紧密相连,其中好的电影中间大部分都有姜文,他的经验与智慧如果能让我用到我的电影中,有什么不好?加上我刚从学院出来,我是好编剧,但做导演有很多欠缺,尤其在控制戏和表演上,从他身上学到的很多东西是我在学校里没有学到的。如何去挖掘演员身上比较有生命力的东西,这些我都学到了。所以你说片中有他的影响,这是非常正常的,另外,我们俩合作肯定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们有很多地方相似,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是不能压抑自己欲望,需要表达的男人,我也一样,我看上去有平静的外表,但内心暴烈和比较颠覆的情感挺多,他把我心里的那种感觉表达出来了。

　　●关于“寻枪”

　　记:你想在《寻枪》里表达什么?这部片子有没有特定观众定位?

　　陆:想表达什么?说太多了,有被掏空的感觉。我最真实想表达的是那段时间人焦虑感觉,而那时姜文恰恰也处于那种状态,这部电影记录了两个男人的焦虑,这很重要,这是对于自己要实现的精神目标,但自己又处于完全无力状态的焦虑,姜文有他的原因(记者推测是因为《鬼子来了》的纠葛),我是从电影学院出来想拍戏到了北影厂,但没有戏,同所有的年轻导演一样在等待,这时我碰到了这个题材。

　　记:你所表达的这种感觉似乎并不是每个观众都能理解的。

　　陆:你这个问题有问题,恰恰是所有人都有焦虑,你没有吗?(记:我想说,你的电影能让所有人产生共鸣吗?)只要还能清醒看自己,能感受到自己切肤之痛的人,都能感到这种压力,并能在最后感到苍凉的释然。我想拍那种有生命感受的电影,是大的,不是被小部分人接受的感受。

　　记:首映式上你说拍完了《寻枪》,自己还是没有最后找到枪?

　　陆:寻枪是一种状态,你不能说枪代表什么,就没意思了,“寻枪”表现的是种焦虑,你的这种焦虑不可能做完一部电影就释放了,做完一部你还要做下一部,你还没有做到最好,所以枪还没有找到。

　　●关于“方言”

　　记:影片是采用方言对白,有没有想过做普通话的?

　　陆:方言加字幕已经很有意思了,为什么要做普通话的?而且在这种电影环境里,说一口京腔也不太靠谱,我想做的是一部有质感的电影。

　　记:宁静本身是贵州人,说家乡话肯定很有利,但她的戏份很少,你对她作何评价?

　　陆:好的演员不在于戏的多少,她在这3场戏中非常非常精彩,她在她那部分完全让这戏出彩儿了。她的方言让大家有一震的感觉,说的话很有神韵。她的确有点儿突出了点儿。

　　记:其他演员说方言困难么?

　　陆:姜文小时候很长时间呆在贵州,所以他说那里的方言没有太大问题,其他人说的不是纯正的贵州方言,有说四川话的。贵川当地人口流动很频繁,在小镇上说云贵川的话基本上还是靠谱的。

　　●关于“音乐”

　　记:片中的音乐虽然把每种情绪都诠释得很到位,但却没有整体的贯一性。

　　陆:你问这个问题时,可能中传统电影的毒太多了,什么是贯一性?生命有统一性吗?没有,你今天的情绪与明天的完全不连贯,在做这部电影中,做音乐就像生命的里程一样,音乐在每一部都能触动你,最后下来是综合的,它的音乐里有很多感触,但这感触恰恰是前面的欢快的一种反作用。所有音乐都起到了它该起的作用,所以最后才有压抑的释放。如果用一个音乐贯穿,就违背了生命的规律。

　　●关于“戛纳”

　　记:片子没有公映时,有一个热点就是该片参赛戛纳电影节的消息。

　　陆:这片子送不送戛纳一直与我没有关系,一直是哥伦比亚在运作,我个人并不指望送戛纳,因为法国人未必会喜欢这种电影,他们更喜欢他们所谓的艺术电影,以那种方式去表现中国与中国人。我对奖没有说话的权利,片子海外的发行和宣传都在哥伦比亚方面。

　　●关于“风格”

　　记:你编剧的《黑洞》是环环相扣,这部电影也是这样的风格,接下来是不是还是这种类型的?

　　陆:不是简单悬念片概括,是观众的需要,我们要做尊重观众的电影,《黑洞》首先观赏性上好看,然后再表达一些东西,首先让观众看下去,这是惟一的。以前电影喜欢说教,喜欢指向一个高尚的目标,但通往目标的道路上是单调和荒漠的景色,我们希望在通往自己精神目标的路上,每一眼都是美不胜收的景象,让观众不乏味,这就需要你想很多办法,它不仅仅是悬念,下一部我还会这么做,但不一定做悬念片,我要让观众看着不累,牵引观众的注意力。

　　记:冯小刚讲你作为第六代导演让他感到了威胁,因为你是做大众电影的。

　　陆:我不是第六代,从年龄到各方面,都不是第六代,我没法儿说。不过,我挺感谢他这么说的,因为我就是想做大众电影,不想做酒吧电影或小电影,电影就是给大家看的。

　　记:下一部片子打算?

　　陆:是写可可西里,反映人性的另一种状态。(本报特派记者侯鑫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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