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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由中国导霍建起导演的国产影片《暖》入围本届东京国际电影节,成为本届东京电影节15部参赛片中唯一一部中国影片。2003年10月31日,郭晓冬跟随导演等主创人员奔赴东京,这也是他第一次有机会出国,开幕式踏上红地毯的那一刻,他在心中升腾起对电影的景仰,“那种神圣和景仰的感觉是不由自主地。”
《暖》对于郭晓冬的意义,不仅仅是一部好电影,让他参加了东京国际电影节最佳
男主角的角逐,成为他事业的转折点,更重要的是,为了拍好这部戏,郭晓冬心底留下了无法愈合的一道伤口,成为终生的缺憾,他永远会记得那段日子里的点点滴滴,轻易却不敢回忆。
“2002年,11月17日,剧组进了江西山区,18号上午我只有一场戏,下午我记得我坐在门槛上看剧本,流了好多泪,现在想起来,我不知道那个泪来自何方,当时以为是剧本,但现在想来似乎也不是,可能有心灵感应。山里的信号很不好,手机只有一格信号,我哥打来电话,要我给我二舅打电话,我记得那天脾气很不好地说‘为什么他找我,还要我打给他。’我平时不是这么说话的,但那天,就是莫明奇妙地很烦躁。过了一会儿,我大姐又给我打电话,他直接跟我说‘你快回家,你们家出大事了。’我就想不出来,我们家能出什么大事,我万万没有想到是我的父亲突然去世。”父亲的身体一向没有什么毛病。
电影《暖》讲述了在北京工作的林井河请假回到10年没有回过的农村老家,在家乡的桥头遇到了暖———一个他很怕见到又从未忘记的女人,从而引发了一段他和曾经的恋人暖以及哑巴之间的一段回忆。郭晓冬和电影中的这个人物几乎有着一样的经历,从沂蒙山走出的郭晓冬,在北京已经漂了近十个年头了,从跑龙套到成为东京电影节上的提名最佳男演员,郭晓冬的经历可能比电影更复杂。
得知消息后,郭晓冬给母亲打电话,母亲镇定的声音出现在另一头,对郭晓冬留下一句话,“你要是实在走不开的话,就别回来了!”整个剧组都是为了郭晓冬而进山的,如果郭晓冬离开的话,全组的人都要停工,郭小东下了一个决定,不回家,坚持拍戏。
“《暖》里林井河要回到城里,和暖告别的那场戏就是我在接到父亲过世电话的第二天拍的,我不知道是怎么完成的,NG了很多遍,每次都控制不住,浑身都在发抖,眼泪止不住的流,现在不敢想,想起来还是会受不了。”
“那几天,在拍戏的空档间,我会一个人在山里找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嚎啕大哭。”等到郭晓冬回家时,父亲已经下葬了,郭晓冬说没有看到父亲的遗体,也没有在坟前叫一声爸,这似乎可以让他心里保留着一种 “假想”,“一直到今天,我一直还是过着这种自欺欺人的生活。”父亲的死对郭晓冬的精神是个重要的影响,“我仿佛在一夜之间我长大了许多,变得更加独立,身上的责任更重了。”
快过年了,郭晓冬准备回山东老家,并计划好在父亲的坟前播放《暖》,希望能得到他的原谅。事业的成功离郭晓冬越来越近,但他心里还有一个永远的画面,却永远失去了实现的可能性,“我一直幻想着,有一天,他能攒到钱,有一个大房子,房子的客厅里持着大的白色窗帘,阳光明媚的下午,父亲和母亲坐在客厅的摇椅上,母亲织着毛衣,父亲给母亲读着报纸,安逸而舒服的一个下午,可惜,再也没有可能实现。”上天很残酷,仿佛在给他一件东西的时候,却偏偏拿走了他的另一件东西,现在郭晓冬有能力把母亲接来北京住了,可是心里的那个画面却实现不了了。
我生活在我的天方夜谭里
《暖》在日本获得了中国电影从来没有取得过的荣誉和欢迎,也为郭晓冬的演艺事情打开了新的局面。在东京,郭晓冬写下这样的日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方夜谭,从一个山里的农民到东京电影节的红地毯,我似乎就生活在自己的天方夜谭里。”
这个地道的农村孩子,生长在沂蒙山区,父母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小时候最喜欢看搭着台子的露天电影,一个《沙家浜》看了几十遍,回回还都觉得新鲜。一个农村孩子,还是男孩儿,想当明星,绝对会被人视作精神不正常。高中没有念完,觉得考大学无望的郭晓冬成了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下地干活。“但那时候,村里常常组织社教队,我作为一个文艺骨干,参加了他们的排演,然后到乡里演出,又被县里的宣传队老师看中,当时县里有一个印刷厂,是个相当不错的企业,他们想招两个有文艺特长的年轻人,组织个宣传小组,增加企业的知名度,于是我就进了县里的印剧厂。之后,又因为表演出色,被市里的邮电局看中。”总之,从村到乡再到县,最后到市,郭晓冬似乎成了当时市里成名了!这是让整个家族都引以为傲的事情,无异于鲤鱼跳龙门。
十几岁时,郭晓冬喜欢开始爱上一本杂志叫《大众电影》,有一年,他看到北京电影学院在上面登了一则广告,要举办一届夏令营,其实就是现在的短期培训班,交五百块钱,来北京学习表演。郭晓冬第一次来北京,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和电影有关的一切,参观电影制片厂、学习皮毛的电影表演课程。“就是这次北京之行,改变了我之前所有的人生观,我觉得我必须要来北京,要来这个大环境里来,在这里我看到了一个宽广的天地,那是小县城里不能相比的。于是我回家告诉父母,我要辞职,去北京上学。”家里人好言相劝,父母也许能体谅孩子的心高气傲,但更多村里的人,则认为这个年轻人不务正业,做白日梦。
郭晓冬开始做考前的准备,要放弃邮电局正式职工,那可是连县城里的官宦子弟打破头都想进的好单位,到底年轻,不知天高地厚,满腔热血,毅然辞职。就这样,郭晓冬带着一百二十块钱来到了北京。初到北京的几个晚上,他都睡在火车站,接着,去考试,郭晓冬还记得第一次电影学院的面试初试,他表演的是一个朗诵,高尔基的《母亲》,过于紧张的他背了好几次,都没有背下来,最后他对老师央求道,我背得不熟,监考老师不耐烦主的说,行行行,那你就照着念吧!结果是:初试就被淘汰了,郭晓冬知道结果后,有些落寞,却没有太失望,因为考不上,好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考上了倒是意料之外。
郭晓冬找到了当初和他一起参加夏令营的几个小同学,几个心怀梦想的青年们一起商议着各自的前途问题,其中有一个同学提到了跑龙套,郭晓冬那时候还不知道跑龙套是什么意思,同学向他解释说,就是演员在前面演,你在后面走来走去,一天十块钱,管吃盒饭,郭晓冬一听大喜,“质问”同行的几个同学“这么好的活儿,你们为什么不干?”
就这样郭晓冬加入到北漂大军里,开始去各个剧组讨机会,跑龙套,十块二十块一天,风吹雨淋,被人喝来斥去。就算这样,也不是每天都有活儿干,他就去歌厅里兼职当了歌手和主持。那段日子是很考验人的,不光是辛苦,更是对人的品格的锻造。一个20岁的来自农村的男孩,一下子将自己放到一个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环境里,接触到三教九流的各色人等,思想和眼界上的巨大冲击,是他要应对的首要问题。另外,跑龙套的辛苦、机械以及受人鄙视的工作环境,几乎磨灭了这个从县文工团出来的农村文艺青年的表演梦,心灰意冷的他,决心要是找不到别的出路,就要回家乡了,在回家之前,他做了另一个决定:尽最后一线努力,再考一次电影学院。这一次,如果考不取的话,他可能就彻底放弃他的表演梦了,但这一次,偏偏他考取了,命运翻开了新的一页。
你想象不出来我做过多少工作
1996年,累积了很多生活体验的郭晓冬顺利地考进了北京电影学院,成为崔新琴老师23个学生中的一员,同班同学还包括赵薇、陈坤、黄晓明……
在北京电影学院的时候,郭晓冬是班里最穷的一个,学费六千元钱全是家里的贷款,导演霍建起曾经开玩笑对郭晓冬说:“农村孩子能考上北大清华一点都不奇怪,但是能考上北京电影学院,而且是表演系,真是不多见。”表演系是一个帅哥美女如云的地方,高干子弟众多,攀比心理也很普遍,当时郭晓冬是班里最大的一个,自卑心理是难免的,“我是我们班最晚拥有手机的一个。”大一时性感开朗的郭晓冬也时常跟大伙儿一起出去聚餐或玩儿,“但后来实在是没钱,一次交100元,别人不觉得什么,我可吃不消,开始就找各种借口推托,推了几次,大家再活动时也就不再找我。”
“其实我比任何同学都更珍惜这个上学的机会,因为我付出过他们难以想象的艰辛。老师也对我特别照顾,她知道我在经济上比较困难,一般有什么广告的小活儿,第一个都会想到我。有件事是我毕业后才知道的,那时候很多同学都在外面有拍广告,班主任老师对他们班的同学说,如果你们谁拍广告一定要带着郭晓冬,如果这个广告不能带郭晓冬的话,你们就不要接。我真的觉得他们对我很好,可能是因为我身上的有一种真诚的朴实让他们愿意帮助我,在大学里,我也是第一次过生日,全班同学聚在宿舍里,带来一堆食物,所有的洗脸盆都用上,拌凉菜、拌沙拉,还有蛋糕和蜡烛,特别热闹,我特感动,那是我大学里最难忘的一次经历。”
从自卑到自信,郭晓冬觉得自己一直是一个真诚的人,真诚地对待别人,对待自己,虽然北京娱乐圈是一个浮躁的世界,但是郭晓冬认为:“你用什么样的心态来看世界,世界就是什么颜色,如果你不因为自卑而封闭自己话,那自卑感就会变成你前进的动力。”“其实我一直把自己的位置摆得特别低,这是我的经历来决定的。你想象不出来我做过多少种工作。”
郭晓冬掰着手指开始数他做过的事情:“我下过地、当过清洁工,雕刻工人,养过虾,挖过井,山上防火线,服务员、邮递员、歌手、主持人……”这些生活都无形中给了郭晓冬一种当演员的经验,郭晓冬最为自信的地方就是自己是一个“有生活”的演员,他的身上有一种无法归类的特质,仿佛在哪个环境里,就变成了哪种人,他演农民、演城市白领、或者以后演工人,都是让人信服的。有媒体形容他的长相是偏日韩偶像的那种,有的干脆拿“中国的竹野内丰”来形容,这大约是他适合的路线,但现实里,却分明是个和酷不沾一点边的人,总是一张笑脸,待人处世上,也是被磨了棱角的人,好好先生一个,谦逊、细心、对身边人照顾周全。他还有许多让人惊讶的习惯:每天坚持跑步;坚持记日记;坚持正常睡眠;无论排戏多忙,有时间就坚持去上英文课……他的成绩,应该就是源于这种锲而不舍的坚持。
郭晓冬似乎格外得到艺术电影导演的欣赏,从章明的《密语17小时》到霍建起的《暖》再到傅敏的《桃花灿烂》,一毕业就能频频在电影中获得角色,也许郭晓冬是幸运的,但因为这些艺术电影并没有大规模的放映,所以郭晓冬一直也没有什么太高的知名度。刚毕业的郭晓冬被分在八一制片厂,有了军人的身份,得与失,似乎总是接伴而行,香港导演关锦鹏来内地拍《蓝宇》,这是一部以男同性恋为主题的电影,因为军人的缘故,郭晓冬没有出演这部在金马奖上被受关注的电影,而刘晔则因为出演其中的男一号,得到了金马奖影帝的称号,一鸣惊人。命运没有安排郭晓冬走这样的捷径,他注定要一步步来。2004年,依然是一部艺术气息浓烈的电影,郭晓冬在娄烨的《颐和园》出演主角,这是一个机会,因为娄烨的电影常常得到国外电影节的亲睐,这意味着郭晓冬的知名度会提升。另一方面,参与更多的电视剧的演出,也让他被越来越多的观众所认识,在《北京我的爱》里面,他扮演张冬,一个成熟的男人,现在他正在和梅婷演一部名叫《玻璃婚》的电视剧,是一部关于婚外情的电视剧,他扮演一个经历“七年之痒”的已婚男人。从跑龙套到配角,再到主角,郭晓冬在城市里走的路和他从村文工团一直层层选拨进入县文工团所走的路,其实一样的,他的生活里没有发生奇迹,但他一直在一步步向自己的梦想靠近,近一点,再近一点。文/果子(转载自《卫视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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