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调查》：把脉华语大片“魔幻热”(3)
《新调查》：把脉华语大片“魔幻热”
第二章：“幻”术时代
一、调查：解密“东方魔幻”炮制过程
配方一：CG特效
这年头，国产电影没加点特效，“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国内观众的观赏需求和眼光被好莱坞电影培养得越来越高，影片的视觉效果/观赏效果对于是否能吸引观众进影院至关重要。而曾经能吸引观众的“大场面”、“人海战术”也已经让观众觉得“not fashion”以及审美疲劳，华语片只能谋求“和世界接轨”玩CG。
而魔幻题材因其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奇观、奇境、奇景的营造成了最佳的CG角斗场。
这次，特效团队Base FX就已经“从幕后走到幕前”，成为电影《画壁》的宣传重点之一。Base FX曾凭借在HBO迷你剧集《太平洋战争》第1季第5集中的特效制作，获得第62届艾美奖最佳视觉特效奖；2011年，再次因HBO剧集获艾美奖提名。Base FX亦参与了《变3》的特效制作。不过，很少人了解的是Base FX其实是一家中国公司，外籍员工不超过3%，管理团队和艺术家团队绝大部分都是中国人。另，Base FX在最近一次接受采访时表示本来他们是要为《白蛇传说》制作特效，但因鲍德熹的退出而随之退出了，和陈嘉上一拍即合开始制作《画壁》。
聊到Base FX，曾经自己拥有一家视觉特效公司的陈嘉上有很多话说，“和特效团队Base FX不是第一次合作，我过去拍一个好莱坞小片的《拳王》的时候，要不是他们我就死定了，当时《拳王》在很艰难的条件下完成，Base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当时很开心居然在北京碰上这样一个团队，大家都在往外找的时候，我发现北京有，而且大部分都是中国人的团队，所以就觉得很珍贵，希望能还可以这样做下去。《画壁》开始创作的时候就开始谈，很多可能性，什么能做好什么能避开。我们确实不像好莱坞有很多资源和经验，我们只能根据现有的经验出发，选择更适合我们的方法开始做。《画壁》是一个起点。我一直和base说，我们在这里做一个起点，不追最高的，但起点不能太低。”
陈嘉上导演接受采访时距《画壁》上映只有不到一个月时间，当被问及特效师否做完时，陈导毫不讳言，“昨天我还在弄。你多给我六个月我也会一直在弄的。特效团队要有这个心，把握最后的上片时间，不停的完善、调整。现在他们整个公司所有人都在做我们的东西。每个小的镜头都在修，大家都希望每个细节都做到最好。”
谈到特效团队，程小东导演表示找了好几家一起做，“韩国的(好几家)、香港的。现在观众的要求越来越高，我们只能迎头去拼。好莱坞电影汇集人力物力更大，做起特效来好几千万美金，但我们因为市场受限，只能几百万美金，已经尽力把差距拉得很近了。”
至于和好莱坞的差距，程导认为主要是资金的问题，“如果能拿足够的资金，我敢说我们一定能做到，甚至做到更好。但大前提是创作，我们要用创意把电脑设计出来的东西变成有生命的，《白蛇传说》是我的一个新尝试，出来的效果我觉得是可以的，拿出去是不会脸红的。威尼斯放给人看人家也觉得不错，不会丢人，但如果有更高的规格能拍的更好。”
陈嘉上导演则不太乐观，“我们的制作概念非常落后，特效电影就是要用特效的观念去做，而不是只摆在后期，导演从一开始就要有做特效电影的概念，而且整个团队都要有这个概念，要非常专业的去思考。这也是为什么好莱坞能把其他地区抛很远，因为他们技术含量非常高，不容易追上，但如果你躲开，像过去港片一样想用最少的时间、最少的钱拍最厉害的东西，没这个可能。这种‘山寨版’的想法要放下。我们经验虽然少一点，但是首先观念要变，导演、老板的观念都要变，不要以为过去能做现在也可以，不行，人家一直在往前跑，你不能退后。”
除了CG特效以外，3D也是吸引观众的另一门法宝，年底徐克将来带首部华语3D IMAX电影《龙门飞甲》，和特效亲密结合的魔幻大片自然不能错过与3D的联姻。
据导演郑保瑞介绍，号称“3D魔幻大片”《大闹天宫》的特效团队非常国际化：由3D设计Daniel Symmes(《变形金刚3》、《加勒比海盗4》)、特效化妆Shaun Smit(《我是传奇》、《斯巴达三百勇士》)，Mark Garbarino (《十月围城》、《投名状》)；视觉效果David Ebner(《冰河世纪3》、《蜘蛛侠3》、《加勒比海盗2》)和Kevin Rafferty(《侏罗纪公园2》、《星球大战1》)以及动态捕捉Reuben Langdon(《阿凡达》)等来自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韩国等国的顶尖力量共同组成。同为“3D魔幻大片”《美猴王》导演张纪中更宣称詹姆斯·卡梅隆将会为该片提供技术支持和带来最新的“3D”技术。——“东方魔幻”与“世界魔幻”的技术接轨似乎已近在眼前。
配方二：大投资
业内有个说法，电影公司会投拍的题材就那几种，主要类型是魔幻、历史传奇和喜剧、恐怖。前面两种大投资，后面是小投资。魔幻题材必须拍成大制作才有出路，这基本上已经成为投资人、导演们的共识。
《白蛇》、《画壁》在特效方面的投入都达到了千万以上，总投资均在亿元左右。虽然和好莱坞的动辄千万美金相比还有距离，但就目前中国的实际来看，已属相当更可观。
在这个国产电影“不差钱”的时代，程小东、陈嘉上仍坚持用电影人的专业态度拍大投资。程小东说，“我们是一个专业的电影团队，不是给我资金就无限量用，给我10亿就用10亿，我们会探讨资金回笼的问题，看整个市场来做研究，看能花多少钱。”陈嘉上则坦言这几年的投资环境还算不错，可是“专业的投资人不多，很多人拿着钱在外面，是因为他们爱好电影，而不是爱好投资电影，这是两件事情。他们拿着钱想碰、拍电影，想我来插一杠子。不行，电影是专业的。还有人来找我说对电影很感兴趣，抱歉，我只接受对投资电影有兴趣的人。有兴趣投资陈嘉上的电影？可以，谢谢，我们就光谈投资回收的方法，有信心就投吧。很多投资人太爱电影了，想参与到每个层面：剧本、谁演、风格，每个环节发表自己的意见。对不起，投资人觉得怎样跟我无关，你有信心就好了，其他交给我吧。现在懂这个的人不多，只有几家而已。”
但程小东和陈嘉上导演的共识是，如果大家能一起把魔幻这个题材做好、做出影响力，将来就有机会拍更高规格、更大投资、更好特效的魔幻大片。
但若走出国内的市场，“东方魔幻大片”的投资则是另外一番景象了。《大闹天宫》投资2.5亿人民币，特效耗资1500万美金，创华语电影新高。不过一山更比一山高，张纪中的《美猴王》号称要拍三部曲，每部喊出1亿美金的天价投资——不过且慢，这部电影将由“中国和好莱坞的明星一同出演，打造3D魔幻英文大片”。恐怕这一次，我们确实没办法说这是一部“中国大片”或者“华语电影”了。《美猴王》的中国投资方是中影集团和小马奔腾影视(微博)公司，外资方是文塔尼与《功夫之王》导演罗伯-明科夫合伙的62老虎传媒。所以成本回收的问题，我们还是让美国人去操心吧。
《大闹天宫》方面则坦承在选择“西游记”这个题材的时候考虑到了投资回报风险：“目前中国经典的、优秀的传统文化在国际市场认可度比较高的形象之一就是孙悟空。仅仅《西游记》翻译成国外的语言，就目前统计来看已经有20多种版本，可以说《西游记》是全世界都认识的人物和故事。而如果选择投入这么大财力和物力、组建了很大的阵容和制作团队的项目，仅在国内收回成本的风险会比较大，所以选择这样的题材还有全球市场的考虑。”
徐克2001年拍摄了改编自《蜀山剑侠传》的电影《蜀山》配方三：玄幻文学
《哈利-波特》、《指环王》、《暮光之城》等魔幻小说撑起了西方魔幻电影这一类型，在国内，奇幻/玄幻/魔幻类电影此前虽然一直未形成气候，也偶有精彩之作出现，但均以成功的文学/漫画作品为依托。1983年，徐克拍摄了改编自还珠楼主武侠名著《蜀山剑侠传》的电影《新蜀山传奇》(2001年再拍成《蜀山》融入了电脑特效)，并邀美国《星球大战》特技小组支援特技镜头，将武侠与魔幻融合，具划时代的意义。1998年，根据玄幻漫画改编的电影《风云之雄霸天下》狂收4150万港币夺得1998年香港电影票房冠军，2009年，彭氏兄弟(微博)拍摄的《风云2》总票房过亿。
2000年以后，网络玄幻文学热开始慢慢兴起，长篇系列网络小说《诛仙》迅速走红，网络点击数超过三千万人次，在台湾一经出版，即飙升至港台畅销书冠军榜，成为当代华语奇幻文学的一个里程碑，虽时有拍成电影、电视剧的消息传出，但始终未能实现。
新浪读书频道原创主管谢思鹏对此介绍说，目前网络小说改编成电影、电视剧以都市类题材、穿越类题材为主，拍摄成本较低也较易操作。玄幻小说改编成的电影、电视剧不太多见，但事实上，很多披着古典神话/魔幻外衣的电视剧都是截取网络玄幻小说的片段再重新编写。
据谢思鹏介绍，“根据2010年第三方的数据显示，看网络小说的群体在中国有3亿人之多，而其中，有玄幻元素的小说占了网络小说的半壁江山，大部分比较知名的在互联网和手机上的点击总和都会过亿。”
从玄幻小说百度贴吧的惊人访问量上也能得到相似结论。在各种文学作品中，网络小说的贴吧有6233个，排名第一，排名第二的是畅销书的贴吧884个，根本不在一个量级上，而在网络小说中排行第一的贴吧“斗破苍穹吧”，共有贴子数4219万篇，粉丝数15.5万，对比在明星贴吧中排行第一的李宇春的贴吧：贴子数5735万篇，玉米数10.9万，网络小说的惊人人气可见一斑。
谢思鹏说，“网络小说的观看者以白领、学生、民工为主，白领和学生都具有强大的购买力，而他自己作为网络玄幻文学的读者之一，表示如果自己喜欢的玄幻小说被改编成电影，应该会去买票观看。”由此可以大胆推测，魔幻电影的观看群体中，必然有一部分网络玄幻文学的读者，而已经规模化的网络玄幻文学除了为魔幻电影培养电影观众外，终将影响到“东方魔幻”电影本身。
配方四：港产片传统
1966年鲍方导演的《画皮》是恐怖惊悚片(鬼片)、1987年版《倩女幽魂》是神怪武侠片、1993年徐克导演的《青蛇》是奇幻武侠片。——“东方魔幻”电影《新倩女幽魂》、《画皮》/《画壁》、《白蛇》不约而同选择了传统港片的相同或相似题材进行翻拍，前两部已知确实有神怪、惊悚、奇幻、武侠的元素传承，后两部从预告片中也可隐约窥见类似元素，最终成片如何，还需上映后留待时间评说。
相比于其他元素来讲，“武侠”又更为特殊，这两个字对中国电影的意义、对中国电影走出国门、闯荡世界的意义都不用多言。武术指导出身的程小东，即使拍《青蛇》也找来李连杰(微博)演法海，“武打是必须的元素，因为动作、打斗是没有国界的、所有人都能看懂的电影语言。”
叶伟信也认为，“武侠是结合在魔幻之内的，外国没有武侠电影，我们的武侠小说的中的氛围、英雄气概是他们没有的，是‘东方魔幻’独有的。”
而对邀请“甄子丹(微博)”扮演孙悟空的《大闹天宫》来说，“武打”的元素昭然若揭，郑保瑞表示，“动作和功夫是华语电影的一大优势，无论是《指环王》还是《哈利-波特》，里面的打斗都是借助于法器，没有动作和功夫的打斗，所以在这一点上，我们应该比西方魔幻电影做的更好一些。我们这部电影中当然也有法器来打，孙悟空的金箍棒会变，哪吒的风火轮会飞，托塔天王的塔会变大变小，还有牛魔王和玉帝的等等，都是可以借助他们各自的法器打斗。但因为动作和功夫是我们的优势，而且《西游记》又是中国最经典的传统文化，所以在华语魔幻电影当中，这方面肯定是关键，这也是相对于西方魔幻电影来说，东方魔幻电影一个很大的优势。”
时装魔幻方面，传统港片也多有涉猎，比如黄百鸣(微博)的“开心鬼”系列，如果放在今时今日，多用点炫目的特效，或许也能冠名为“时装魔幻”。另外，港片还有科幻电影这一支，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近20年来，关于卫斯理(香港著名作家倪匡所篇写科幻小说《卫斯理系列》的主人公)题材的影视剧已拍了十多部，其中1986年蓝乃才执导的《原振侠与卫斯理》影片票房收入逾千万，1987年泰迪罗宾执导的《卫斯理传奇》票房收达1870多万，2002年投资4千万的《蓝血人》3日内就票房称霸——卫斯理系列已成香港影史一景。之前提到，叶伟信导演认为，“幻想+古装=魔幻，幻想+未来科技=科幻”。由此可大概推测出《开心魔法》的样貌。此外，叶伟信还认为“时装魔幻”中的魔法和旧港片中的“特异功能”联系紧密，且《功夫》中的杀人琴音、狮吼功、蛤蟆功均可作“东方魔幻”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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