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姆-波顿:最受欢迎的局外人(组图)

2012年10月11日15:35  外滩画报 微博
1994年,蒂姆·波顿与约翰尼·德普、莎拉·杰西卡·帕克在《艾德·伍德》拍片现场 1994年,蒂姆·波顿与约翰尼·德普、莎拉·杰西卡·帕克在《艾德·伍德》拍片现场
波顿妻子海伦娜·伯翰·卡特出演的《爱丽丝漫游仙境》 波顿妻子海伦娜·伯翰·卡特出演的《爱丽丝漫游仙境》
新片《科学怪狗》里的宠物 新片《科学怪狗》里的宠物
1988年,拍摄第二部电影长片《甲壳虫汁》的蒂姆·波顿 1988年,拍摄第二部电影长片《甲壳虫汁》的蒂姆·波顿

  鬼才导演蒂姆·波顿在近 30 年的导演生涯中拍摄了 16 部电影,创造了一种属于自己的“波顿式风格”。从小时候觉得自己被排斥,到早期在迪士尼做动画绘图师的受挫,甚至当现代艺术博物馆为他举办个人作品展,波顿都习惯把自己当作局外人。

  如果蒂姆·波顿的工作室一尘不染、干净整洁,也许大家会很失望。好在,参观这位鬼才导演的工作环境,也堪称一次波顿式风格的体验:他的工作室,坐落于北伦敦一栋藏在高墙后的维多利亚风格建筑顶层;在通往工作室的螺旋式楼梯边,挂着恐怖片传奇演员波利斯·卡洛夫和克里斯托弗·李的肖像画;当主人给你酒杯时,你会发现上面写着“科学怪人的诅咒”。

  今年 54 岁的波顿,在近 30 年导演生涯中拍摄了 16 部电影,并通过《艾德·伍德》、《爱丽丝漫游仙境》和《大鱼》这些类型迥异的影片,创造了一种属于自己的“波顿式风格”(Burtonesque)。

  他的电影视觉风格强烈,充满黑色幽默和病态的依恋,这与他对怪兽和不合群人士的感情有很大关系。他几乎创造了当今超级英雄电影的语汇(《蝙蝠侠》),令定格动画焕发新春(和迈克·约翰逊共同执导的《僵尸新娘》,以及他制片的《圣诞惊魂夜》),并将鬼魂、怪兽这些恶魔般的角色赋予了可爱的意向。他也许是当今电影界最受欢迎的孤独者。

  10 月 5 日,波顿的新片——动画电影《科学怪狗》(Frankenweenie)上映,影片讲述了一个小男孩(名叫维克多·弗兰肯斯坦)让死去的宠物狗复活的动人故事。这部 3D 黑白动画片根据波顿 1984 年为迪士尼制作的同名短片改编——当时,他还是动画绘图师,在职业道路上挣扎。短片没有如波顿所愿广泛发行,但无疑为他几年后拍摄第一部电影长片《荒唐小混蛋奇遇记》铺平了道路。

  当波顿接受采访时,他的态度怀旧且倔强,这或许和他上一部新片《黑暗阴影》评论反响平平有关,也可能因为他不怎么愿意分析自己职业生涯的走向。无论是说到自己在南加州 Burbank 的成长、早期在迪士尼的受挫,还是现代艺术博物馆为他举办的出乎他意料的个人作品展,波顿都习惯把自己当作局外人。

  “希望别人喜欢你固然很好,但我相信,总有许多人会不喜欢你,”波顿说,“我总是很能适应后面那种环境。”

  我很同情那些第一部作品即大获成功的人

  Q:《科学怪狗》不仅追溯到你事业的起点,它似乎还有向你以前许多作品致敬的意思。这是你有意为之吗?

  A:如果我真这么想,我可能就不会做这件事了(笑)。我不会有意识地向自己致敬,只能说,我与生俱来的这些特点始终都在。你以某种方式开始,然后花一生的时间试图把它变得简单。与其说一直保持童真,不如说是保持以一种不同的方式看待事情的精神。

  Q:《科学怪狗》的主人公维克多很不合群,他身上有多少你童年的部分?

  Q:别人有鼓励你尝试下体育吗?

  A:我父亲是位职业棒球运动员,但他生涯早期就严重受伤了,因此没能实现他的梦想。后来他在 Burbank 一家体育用品商店上班。我也尝试过一些体育项目,结果有点令人沮丧。我不是最适合搞体育的人。

  Q:知道自己在某方面很糟糕,在那个年纪应该非常沮丧吧?

  A:画画方面也是如此。如果你看看小孩子们的画,它们都很好。到了七八岁的时候,他们就觉得自己画不好了。其实不然。我也经历过同样的事情,甚至到上大学时,我的老师对我说,“别担心。如果喜欢画,就画吧。”这解放了我。我母亲不是艺术家,但她会用松果做些古怪的猫头鹰。这是每个人宣泄情感的方式,你知道吗?

  Q:在你成长过程中,是不是很容易接触到恐怖片和 B 级片?

  A:那时候,电视上会放怪兽电影——现在却不会了。有些片子非常重口味,比如《不会死的大脑》,或者某人手臂被撕掉之类的。我父母有些被吓到了(笑),但我看电视,总好过他们照看我、和我打交道。

  Q:《科学怪狗》里的情感和经历,不太会让观众联想到迪士尼的动画。

  A:人们会担心,“我的天哪,这只狗被车撞了”。人们很害怕自己的情感,这点很滑稽。我记得原来的短片本来是要和《匹诺曹》一起连放的,但他们都吓坏了,觉得孩子们会尖叫,逃出电影院。

  Q:你觉得如今由迪士尼来发行《科学怪狗》,是不是应有的归宿?

  A:我觉得几十年来,我一直在走十字形的旋转门,从我最初做动画绘图师,到短片《科学怪狗》,再到《艾德·伍德》,我总是得到相同的反应:“回来吧”,然后是,“嗯……我不确定哎”。在我结束了《狐狸与猎狗》(1981 年)的工作后,我不想再做动画绘图师了,迪士尼给了我机会,给了我一两年时间,随便让我画想画的东西。对此我非常感激。同时,我也觉得自己像是被囚禁在塔顶的长发公主,拥有一切,却不见天日。

  我觉得他们不是真的需要我,幸运的是,华纳兄弟、保罗·雷宾斯等人看了我的《荒唐小混蛋奇遇记》,并愿意给我做导演的机会。

  Q:如果《荒唐小混蛋奇遇记》和《甲壳虫汁》没能大卖,你会不会结束自己的导演生涯?

  A:我总是很同情那些第一部作品即大获成功的人(笑)。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两部电影本来都不在大家的关注范围内。它们都是低成本制作。它们都获得了不错的票房,也上过某些“年度最差十部电影”的榜单。我很早就明白,不要太兴奋,不要太自满,不要太自我。

  Q:当你看到,在你拍摄的《蝙蝠侠》23 年过后,超级英雄已经成为好莱坞的支柱时,你会不会感到些许自豪,或有功劳?

  A:不,谈不上功劳。那时,《蝙蝠侠》像是将漫画改编成黑暗风格影片的第一次尝试。如今,它看上去就像个漫不经心的玩笑。如果我回忆正确的话,当时它的评价并不是一致叫好。所以我觉得现在站出来说这个有点奇怪,没有人在意这个,哦,也许它帮助开启了某种趋势吧。

  “约翰尼总能解读我杂乱的想法”

  Q:当你第一次与约翰尼·德普合作《剪刀手爱德华》时,你发现他身上有什么和你共通的地方?

  A:最初和他合作时,他被外界视为一位青春偶像。但见他的第一次,我就知道——尽管并不了解他——他不是那种类型。他非常符合这个角色。我们当时在佛罗里达拍摄,气温高达 33 摄氏度,他不能用手,还穿了件皮衣,从脸到脚都化了妆。他的毅力让我很感动。我记得杰克·尼克尔森曾给我看过一本关于戴着面具表演的书,称这能释放演员的潜力。对于任何愿意这样表演的人,我都很感动,因为许多演员并不愿意戴上那把??剪刀。

  Q:你在导演之路上发展同时,与约翰尼的关系有没有改变?

  A:我经常做些速记,他总能解读我杂乱的想法。对我而言,他更像是波利斯·卡洛夫型的演员,一位性格演员,而非主角。唯一改变的是——我对此尽量无视——外界对我们的既定看法。“你又要和约翰尼合作了?”“这次怎么不和他合作了?”

  Q:你的妻子海伦娜·伯翰·卡特也经常出演你的电影,你对她的“使用”会更小心吗?

  A:她身上可贵的一点是,在我遇到她前,她已经拥有一段成功的职业经历了。她也愿意尝试那些看上去不好看、不吸引人的角色(笑),我非常钦佩她这点。我们知道如何区别工作与生活,但对于她的工作,我的考虑会更慎重。比如拍摄音乐片《理发师陶德》时,没有人是职业歌手,所以人人都要试镜,她也试了。对于用不用她我很纠结,毕竟有那么多伟大的歌手,而我却把机会给了自己的女友。

  Q:在你最近几部电影里,你要么把她“烧”了,要么把她“丢”入了海里……

  A:我知道。但她在其他电影里也一样——最近她就被“活烧”过,反正,她被“烧”过挺多次。也许,我又开启了某种趋势。

  Q:你近年来的电影,比如《理发师陶德》、《爱丽丝漫游仙境》和《查理和巧克力工厂》,都是某种意义上的改编作品。

  A:我听过这种说法,但许多东西,都是某种意义上的。即便是《爱丽丝》,它有书,也有很多电影版本,但我拍的时候没有参照任何版本,也没打算拍一部最好的。

  Q:比起自己包揽一切创作,在既有作品上贴上自己的印记是否更难些?

  A:于我而言,答案是否定的。也许别人会这么想,但我会把每个东西都个人化,无论是不是我创作的。如果一定要吹毛求疵,《艾德·伍德》也是根据一本书、一个人而创作的。《理发师陶德》是我最个人化的电影之一,因为陶德是个我完全能产生共鸣的角色。在《人猿星球》里,我也有许多参照的东西,不然我无法完成。《科学怪狗》更纯粹些,但你也可以说它是根据一部参照了许多电影拍成的短片而拍摄的。

  Q:你会不会觉得过于一贯的风格,会给像《黑暗阴影》这样的新片带来问题,人们看到你和约翰尼,还有怪兽,然后想,“我是不是以前看过”?

  A:即便它被普遍视为失败之作,但票房上它并不失败。它也许没能点燃人们的热情,但它回了本,还赚了一些,所以我想它也不是完全的灾难。有人对我说,《爱丽丝》被骂得很厉害,但它票房过 10 亿了。《艾德·伍德》口碑很好,但票房极差。它们总会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做到平衡。

  Q:现代艺术博物馆曾举办过你作品的回顾感,对此你感想如何?

  A:非常超现实。许多人觉得是我策划的,其实不然。他们找到我,我还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对我来说,那些东西都是私人的,绝不是什么伟大的艺术。就好比把你的衣服挂到墙上去,“看,这是他的脏袜子和内裤”。但博物馆把展览办得很像回事。

  Q:你希望得到奥斯卡的肯定吗?

  A:我长大的过程中,看的是《歌剧院杀人王》这类的电影——那可不是能角逐奥斯卡的电影(笑)。这不是我一定要赢的东西。就像后来拍电影,我可没想过“将来要做导演”,“将来要在 MoMA 办展览”。当你开始想这些东西时,你就有麻烦了。惊喜很好。在你发展的过程中,惊喜变得越来越少,但只要是惊喜,就很特别。我还不是伍迪·艾伦(艾伦向来以不屑奥斯卡著称,即便获奖,他也不会现身领奖,波顿的意思是,他对奥斯卡还是不排斥的——编者注)。

  Q:这个问题可能有些不敬,你希望自己的遗产是什么?

  A:你指我墓碑上会写什么?

  Q:听上去你应该考虑过吧。

  A:确实。我想早作打算比较明智。这种想法并不变态。我最关心的是,你做的事情能影响到别人。有人文着“圣诞夜惊魂”的文身,或者说,小女孩们说她们喜欢“理发师陶德”,而大人们则想,“你们怎么能看这个呢?”尤其在万圣节时,人们打扮成“僵尸新娘”或“疯帽子”。它无关评论,无关票房,而是这些与现实中人们联系在一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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