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对话李安:我已经走出中年危机了(图)

2012年11月02日18:08  新浪娱乐 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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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对话媒体 李安对话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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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浪娱乐讯 11月2日,《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导演李安对话新浪娱乐。谈到创作风格的变化,李安表示随着年龄的增长,更希望做一些抽象的东西。而提到他在《色·戒》上映时谈到的“中年危机”的说法,李安笑答:“我已经走出中年危机,现在要开始考虑老年的问题了。”

  四年之后,李安又回到了北京。他依旧儒雅和谦虚,轻声细语,认真地回答每一个问题。这样一个毫无攻击性的男人,让身边六名黑衣保镖的严肃都显得滑稽。

  但李安在电影里却一直很大胆,从《冰风暴》、《断背山》到《色·戒》,李安一直在触摸社会中隐秘、敏感的底线。李安自己也说,“生活上我胆子小,但我有自己的个性,在电影里可以发挥这些野性。”

  经历了《制造伍德斯托克》之后的沉寂,李安带来了《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良好的口碑让电影在奥斯卡颁奖季的争夺中占得先机。影片制作过程费尽周折,尽管原著对于物质和精神、信仰和生存的探讨让很多人为之着迷,但故事素材的抽象性让许多导演望而却步。最后还是李安做出了大胆的决定,他再次运用东方人看待问题的方法解构了故事,并且用3D技术完成了拍摄。李安说,3D是为这个故事“解套”的唯一方法,如果没有3D,“少年派”最多只能完成60%。

  这又是一次冒险,而李安又成功了。“看到他们对电影的欣赏,我整个人又泄气了。”李安笑着说,行业内的好评让他如释重负。

  与《制造伍德斯托克》中嗑药后的幻觉画面一样,《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中镜面一样的天空大海,成群结队的海洋生物,黑夜中如梦般的一跃而起的鲸鱼……这些都给观众带来了不同寻常的视觉享受,难怪美国媒体称赞这又是一部《阿凡达》。在这迷幻、神秘的意象背后也有李安的改变,他自己也坦言在迎接老年到来的同时,希望做出更抽象的东西。谈到拍摄《卧虎藏龙》和《色戒》时的困惑,李安说:“我已经走出中年危机了。”

  3D技术会受到肯定 “我要证明北野武是错的”

  新浪娱乐:对于3D技术其实有很多争议,比如北野武就说“3D只适合拍摄色情片”,侯孝贤也不喜欢3D,你怎么看?

  李安:我要证明他们是错的,这不是大话。不管你怎么思维,理论上你怎么争辩,这种媒体的东西,观众要看什么,你们想拍什么,好不好它自然就会发生。

  一个媒体新出来的时候,大家就都会有疑问,当他建立以后就没有好讲了,我们还没有建立而已。3D电影是有很多问题,2D已经100多年了,已经很成熟了,3D才刚刚开始,怎么去比?你要给它一点时间。当他建立以后,我想3D应该会受到肯定的。

  新浪娱乐:有一些已经上映的2D电影进行3D转制重新放映,比如《2012》《泰坦尼克号》,你怎么看待这些问题?

  李安:(这些电影)可以做得很好,也可以一般,但转制总体来讲比实拍还是差一点点。现场是两台机器对着拍,可以很准确地捕捉画面,2D转换成3D则非常困难,绝大多数人要花很多钱都做不好。你可以想象一下,平面做出来的3D,比真正的3D还是要差一些,而且大部分的转制都可能做不到位。除了《泰坦尼克号》用了那么雄厚的财力,詹姆斯-卡梅隆才可以做到这一点。

  有信仰总比完全物质好 “上帝怎么样我们并不知道”

  新浪娱乐:电影中印度少年“派”同时信仰三种宗教,你怎么看待宗教这个问题,你的信仰是什么?

  李安:上帝是怎么样,神是怎么样,我们人是(不知道的)。孔子说,“不知生,焉知死。”有信仰总是比完全物质的人好,起码精神上有个寄托。我觉得宗教在电影里是一种社会行为,当主人公到了海上,没有社会行为之后,就只有人性和神性的挣扎,这个东西是很虚的,很抽象。怎么捕捉这个东西,怎么抓外在的神性,神性对于他有什么启发?还有主人公自己人性、兽性、神性的挣扎,我觉得是这个电影要探讨的东西,这是蛮根本的信息。

  而且宗教还是比较社会性的东西,是比较明确的信仰,我觉得这是原著想要探讨的、更深层次的东西。

  走过中年步入老年 “希望以后多些心境上的表达”

  新浪娱乐:在拍《色·戒》的时候,你说自己面临中年危机,现在你遇到的困扰是什么?

  李安:人永远都是面对问题,不是中年危机就是老年危机,要么少不经事、跌跌撞撞,总是有新的问题。《色·戒》那时候我已经度过了中年危机,那个电影我很想做,很多人对于那个时代已经没有印象了,对于历史的责任感让我拍了那部电影。其实拍那个电影的时候,与我拍《卧虎藏龙》时的心境已经很不一样了。我已经过了中年危机,我已经接受是一个中年人的事实了。

  现在就更不一样了,我已经希望做更抽象的东西,我已经要迎接老年了。人生就是不断地学习,这是永远都学不完的,直到临死前你还要学习死亡是怎么一回事。用《易经》来讲就是“简易、不易”,道理就是所有东西都在变,人生永远是在后面追,你永远搞不清楚,人算不如天算。我希望之后对于艺术上做一些比较心境上的表达,反映生活还有学习上的经验,其实也就是这样。

  我在拍《卧虎藏龙》的时候,确实就有这种(中年)危机感。觉得自己人怪怪的,做一些平时不会做的事……

  新浪娱乐:比如呢?

  李安:比如为什么要拍动作片,看到青春的女孩,我为什么会做对玉娇龙的那种幻想?所谓“卧虎”是什么,“藏龙”又是什么,道家里的那些东西过去我也没有想过,但那时候我不但想做,还想用美术的方法做,而且野心那么大,拍武打片还要做文艺的表现,还要在名山大川、中国各地跑,到底在找什么麻烦?那是我的一个体验,但我知道每个人的体验都不一样。我觉得其实说穿了,就是我们一直都在学习。

  东西方文化融合的障碍 “西方人不知道意境是什么”

  新浪娱乐:你在每部电影中都会加入自己的东西,在这部《少年派的奇幻漂流》中,除了原著作者传递的信息外,还有什么是你要表达的?

  李安:我希望把这个老虎当作一个比较内在的(符号),因为我拍过《卧虎藏龙》(笑)。《少年派的奇幻漂流》这本书本身是西方的思维,他对于西方宗教、对于上帝、造物者这些概念是比较外在的。我们是受东方教养长大的,对于佛教、道教的影响(比较多),不管是神性、野性、动物性都是偏内在的,所以我希望有另外的角度呈现,这也是电影和书不一样的地方。

  当然基本主题、情节还是按照原著发展,但是在影像呈现中希望有一个不同角度的启发。

  新浪娱乐:很多中国电影人都希望把东方文化推广到西方,但都不太成功。您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有什么心得可以分享?

  李安:我个人的感受,电影是西方人发明的,它的基本语法、戏剧呈现还是比较成熟的。就好像参加奥运会,你要按照他们的规则,然后才可以把东方的东西放进去。我们农业社会发出的美学观念,除了做艺术(另说),如果是一个大众传播的行为,在大规模的商业背景下普遍发生,还是要吸收西方的戏剧精神,冲击性大、故事性强、个性鲜明,起承转合要有逻辑。所谓普世共认其实是西方人的逻辑,我们要先把这个搞熟、搞定。

  其实不只是西方,现在中国人看电影也是这么回事儿,因为我们也是通过西方接受的(观念)。你是没有办法和他们抗衡的,而且这确实是优势,你没有办法去讲。我们东方的哲学、美学观念、视野、心性,可以在这里面慢慢发挥,需要一点时间。包括我做这个电影,里面也有很多东方的东西,可以把东方的见解、情调、意境放进去。意境是我们的强项,西方人不知道意境是什么,我用自己的特长,在西方的结构里做出来。结构和(戏剧)冲突性是他们的强项,先学,学到位再想到超越、渗入,这是我由衷地建议。

  在台湾拍片是宿命 “我还想要再来内地拍戏”

  新浪娱乐:这部电影基本是在台湾完成的,是有控制成本方面的考虑吗?

  李安:对,因为台湾是我老家,对我也很支持,我也希望把好莱坞这一套作业的方式介绍给台湾电影人。好莱坞的运作、手法、工匠手艺到什么地方,我希望给年轻的拍电影的朋友介绍一下。

  说起来也很宿命,因为船沉的地方和“派”漂流的地方,所处的纬度就是现在的台湾,从菲律宾往东北的方向沉船四天后就到了台湾的东边,你要找一个气候、海洋性、生态最相谋的地方,其实就是台湾。

  我在台湾拍压力也很大,因为要带那么多人,包括好莱坞这些很优秀的工作人员,我们的团队有24个国籍的工作人员,要让他们在台湾生活工作好。他们能不能和台湾电影工作人员结合、交流、互相学习,我也很有压力。

  新浪娱乐:《色·戒》是在上海拍摄的,有没有考虑之后再把这套好莱坞先进的技术系统移植到内地?

  李安:其实内地和好莱坞合作的机会已经很多了,台湾没有那么多的机会。我当初主要是考量台湾的海洋性气候,为了这个特殊的题材,最合理的地方就是台湾,即便你不是台湾人,也会选择在台湾拍摄。

  内地条件比较好,在制片环境上比较和世界接轨,我当然会想要再来(拍戏)。其实之前我也想要把先进的3D技术带到内地来,不过现在内地的技术已经不错了。

  新浪娱乐:有消息说你要拍《邓丽君传》……

  李安:那个是他们说的,拍完这部片子,我真觉得自己被掏空了,先放空自己休息一下吧。

  (王玉年/文)

(责编: sun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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