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王超携唯一一部华语竞赛片《幻想曲》再次来到戛纳,在一种关注单元中亮相。王超是戛纳电影节的“嫡系”导演之一,他2001年的导演处女作《安阳婴儿》便入围过导演双周单元,2005年的《江城夏日》获得一种关注单元最佳影片奖。因此,这次王超在首映礼上表现得轻松自如,“国际接轨”地开起了自嘲的玩笑:“昨天我看了达内兄弟的《两天一夜》,尽管我既不懂英语也不懂法语,但还是很感动。”观众席上发出善意的笑声。与选片负责人福茂在台上寒暄一番后,王超说,“接下来我就要专注看我自己的电影了,今天上午看,下午看,明天还要看。”
作为第六代导演,王超拍片不紧不慢,且一直保持着高度独立姿态。将他推到镁光灯下的《江城夏日》曾被质疑有向主流妥协的倾向,他便用这次的《幻想曲》追根溯源了自己的作者血脉:对城市底层百姓生活的关怀,讲述小人物的绝望与救赎历程,并灌注进属于王超个人的生命体验。
以王超的各部前作为坐标系,可以在《幻想曲》中发现很多似曾相识的元素,以及它们之间互相指涉的关系。《幻想曲》里的重庆、《日日夜夜》里的西部煤矿、《江城夏日》里的武汉,都依傍着哺育大众百姓的长江黄河。渡轮停泊在灰蒙蒙的天空之下,显得虚妄而惆怅。
《幻想曲》与《江城夏日》一样,都有一家四口的设置,父母之一病危,女儿被迫出卖色相来拯救家庭。《安阳婴儿》里也涉及妓女、绝症、工人下岗。导演王超本身出身于工人家庭,其自己也有工人身份的经历,在《江城夏日》开拍前经受过母亲重病的痛苦。因此看王超的电影总能想起很多真实的、痛苦的世事。
《幻想曲》讲述的是这样一个故事:北京奥运会举办的时间背景下,一个四口之家的父亲被诊断出白血病,他所在的工厂经营不善,无法继续为其承担昂贵的医药费。卖报的母亲放下尊严四处借钱,长女由夜总会走上卖淫道路,而处于青春期的儿子萌生出强烈的叛逆情绪,想为家庭承担点什么。影片结尾的意外转折令人错愕,导演以浪漫幻想手法结束了降临到这个家庭头上的劫难,是为“幻想曲”。
对于中国观众来说,这样的故事几乎不像电影,因为在报纸上、闲话间都不时相见,算不上什么能引起侧目的题材。不过从戛纳观众的表情来看,德彪西大厅里的千余外国人显然是陷入了某种略带惊奇的凝视中,影片里的重庆老区既热闹又冷漠,人民既压抑又奔放。影片结束时,观众对起身的王超报以第二次热烈掌声。
要说缺憾也有,而且难以忽视。比如对非职业演员的指导有限,影响了角色情绪的传达;冷漠贮立的长镜头过多,戏剧感侵蚀了写实感;部分细节真实性有待商榷等等。
话说回来,尽管不是一部超绝的作品,但《幻想曲》至少俯下身来努力贴向了社会现实。这样的电影在时代书写的意义范畴内,永远只少不多。(何小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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