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心中有杆秤
本报23日刊发了记者的一篇关于金庸是否有资格为新版电视剧《射雕》盖棺论定的文章,文中提到:新《射雕》的播出再次引发人们的争议,作为小说的原作者,金庸又一次应媒介之邀阐述了自己的看法,但其言论却被某些媒体视为盖棺论定,记者在肯定了金庸当然对自己的作品有发言权的前提下,就此说法提出了质疑并由此提出了进一步的追问:一、文
学原作者是否有权为根据自己作品改编的另一种艺术形式的作品(如:影视作品)盖棺论定;二、文学家与艺术家是否有资格为自己的作品盖棺论定;三、为什么有很多人总习惯性地把原创者的评论当做是盖棺论定;四、造成人们这种迷信权威心态的根源是什么。文章见报后,记者接到很多读者来信,纷纷就此事发表了自己的看法,现摘录有代表性的两篇(部分)如下:
是息事宁人不是盖棺论定
一千个哈姆雷特都是独立的,都有其存在的意义,谁也不必惟我独尊,谁都不是绝对的权威。在不少作家眼中,作品就像自己的孩子,他们实行的是老一套家长制。甚至一些局外人,也认为他们对于自己孩子的发言应该最具权威。但是,一部作品一旦推向公众,就不再是作家的私有财产了,即使它是你的孩子,它也会有自己的独立人格,不再完全被父母支配。因此,误把金庸大侠的息事宁人当做盖棺论定是不足取的。
谁有资格给自己盖棺论定?俗话说,是非功过留待后人评说,自家的评价有什么说服力呢?进一步我还想问,小说版《射雕》这个孩子是女孩还是男孩呢?不管其性别如何,无论小说与影视的联姻属迎亲还是嫁女,而后影视版《射雕》都属于一个新生儿,论辈分,该管金大侠叫外公或爷爷,所以说它已经不是金大侠的直系亲属了,既然是隔代就难免会有代沟,缺乏共同语言互相很难理解就属正常,您也不必过分指责对方,多一点宽容不好吗?没有宽容与和谐,一家人也过不到一块儿去呀。
有一点,我们必须看清,所谓的权威是怎么成长起来的。社会舆论对金大侠的认可有一个过程,从不登大雅到进入主流,金大侠也就顺理成章地当上了权威。权威的身上曾经集合了大众的认可,这种认可又转化为他们赖以生存的资本,反过来又在影响大众舆论。但是这种资本不能滥用,否则这种影响就可能是一种对公众的误导,也会打击实践者的信心,遏制艺术创新的脚步。就像当初金庸的作品曾遭经典文艺理论的质疑一样,现在的金大侠以及观众对于新的艺术实践,为什么就不可以多一份宽容和理解呢?争议和质疑都是正常的规律,但艺术创新的价值并不因此而泯灭。
———潘凤亮
真正的权威不是没有而是观众
一部影视作品到底是优是劣,权威结论到底出自谁人之口?这个问题似乎地球人都知道。首先本子出自编剧之手,其主题思想是什么,要反映什么样的传统文化或时代精神,预期要达到什么样的目的,最终解释权该是编剧;其次片子出自导演之手,其总体设想是什么,具体要表达什么样的理念、构想、感情、思绪,是科幻是历史是戏说等等,最终解释权该是导演;再其次表演出自演员之手,其表演风格是什么,对所演绎的角色有什么理解、思考和感受,自我评价打多少分,最终解释权该是演员……
影视作品不是自家养在客厅的盆花盆景,只供自家孤芳自赏;也不都是内部参考片,只供圈内人士阅看评论。说到底,制作影视片无非是两个目的:一是实现艺术价值,二是实现票房价值。因此,谁为影片喝彩、谁为影片买单就是一个根本的问题。所谓的权威人士的评论,固然能影响舆论,对收视率有导向作用,但观众的眼里是揉不进沙子的。业者有业者的眼光,行家有行家的视角,普通观众也有普通观众的看法。自有电影电视以来,那些一直常演不衰的经典名片,不是少数权威人士评出来的,而是经过广大观众的最大面积的观赏后,得到公认而收藏进文化宝库的。
观众可能不懂艺术规律,不懂艺术鉴赏,甚至不懂艺术二字该如何解释,可是他们心里自有一副衡量影视作品优劣的秤盘子,这副秤盘子从来不认什么权威,绝对是副公平秤,电视剧《刘老根》播出后,曾有所谓的权威人士说赵本山不懂艺术,可是观众就是爱看,收视率不断攀升,赢得了普遍赞誉。
正如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是实践一样,评价影视乃至任何一种文艺作品的唯一权威应该是广大观众。如果忽视了这一点,光把影视作品的权威结论寄托在某些权威的身上,并以拥有某些权威言论而沾沾自喜,那恐怕是既打错了算盘,也是你看走了眼。而且这种思维认识方法,也不利于推动艺术的发展和进步,甚至会形成自我欣赏、自我陶醉、自我禁锢的恶性循环。
———李景富
虽然,有关这个话题的讨论并未解答出记者最初的全部疑问,但是,有两点已得到多数人的认同:一、任何人都有权对一部文艺作品发表自己的观点,但是没有任何人有资格以一己之见为其盖棺论定。当然,不同人的发言也自然有不同的话份,原作者以及拥有丰厚专业知识的业内专家固然应该得到更多的重视,但那终究不是盖棺论定。二、一部文艺作品的盖棺之论本就具备不可确定性,它因人而异、因时代而异,读者与观众是它的全身镜,而时间则是检验它的唯一标准。最后需要说明的是,以上观点均乃一家之言,绝非定论。(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