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何平将新片《天地英雄》的性质定义为充满史诗风格的古装片、有着丰富故事内容的剧情片,心中养蓄着十五年的“侠”与“义”在片中淋漓尽致地绽放。
2003年9月11日,国家广电总局正式宣布:《天地英雄》作为中国官方选送影片将参加2004年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外语片的角逐。中国电影将再次叩响西方电影圣殿的大门,寻觅通往奥斯卡的漫漫长路……
文化的惊醒
其实早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国电影就开始无意识地触摸奥斯卡,而这种无意识的状态恰恰为中国捧回了第一座奥斯卡小金人。
1988年,由中、意、英合拍的历史片《末代皇帝》获得了第60届奥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音乐等9项大奖。值得一提地是《末代皇帝》是历史上第一部获准进入北京紫禁城实景拍摄的电影,而将那一扇气势恢弘、神秘沉重的中国大门缓缓推开。虽然说这部传记电影的执笔者是意大利人,但在演员表中赫然写着陈冲、尊龙等中国人的名字。西方人用他们的视角和镜头语言为西方、为东方展现了中国那一片被视为不可书牍的皇权禁地和在其中所发生的中国最后一个皇帝旖旎而哀婉的传奇历史。
普通西方人对中国的了解非常有限,总有形形色色的“错位”,而在电影中这种局限性难免有所反映。因此无论是对中国博大文化的赞叹,还是对中国制度的攻击,西方电影一般都停留在浮光掠影的表层。而对于《末代皇帝》的意义,充其量也只能是蜻蜓点水。
当中国音乐人苏聪站在奥斯卡的领奖台上时起,中国人逐开始了解奥斯卡及它在世界举足轻重的地位。忽然发现奥斯卡就像个电影界的世外桃源,让我们尽享电影文化的精神喜宴。于是叹为观止的同时我们也开始意识到自身的差强人意,审视之后重新走上探索和实验的道路,而这种文化的惊醒才是奥斯卡赐予中国电影最宝贵的财富。
千里之行,始于武侠
中国电影正式冲击奥斯卡则肇始于十几年后《卧虎藏龙》的诞生。2001年第73届奥斯卡奖中该片首次为中国夺得4座金像奖(最佳摄影、艺术指导、配乐、外语片),无疑从某些方面印证了中国电影的进步。
奥斯卡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梦。
《卧虎藏龙》是导演李安用心制作的弘扬传统文化与感情的武侠片。中国的武侠片是中国文化传统承传的结果。宣扬传统侠、道、义的武学精神,呼唤人道与正义,这是武侠片亘古不变的真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武侠片完全脱离了徐克式的纯粹打杀,开始向美学化转变。(而到了何平的《天地英雄》又开始了回归。)从吴宇森的“暴力美学”开始,诗意的场景和舞蹈化的格斗便已取代血腥暴力。试图用唯美来燎原武侠,颇具东方意味。尤其喜欢竹林打斗这场戏,摄影机在两个人的后上方不紧不慢的跟随着,并保持着优美的旋转姿态,仿佛与情景交融,优柔与内在的刚毅,内敛与速度的从容。一招一式这美感惟有中国人才可以做的出。再配上风格幽远,哀而不伤的主题音乐,可谓相得益彰。
《卧虎藏龙》将中国武侠精神演绎得至善至美,但我们也必须清醒地意识到它并非是中国电影走向奥斯卡的颠峰,它仅是一种开始。也许武侠是一种沟通中西文化的桥梁,又或许我们能拿出去的外国人能接受的仅仅只是武侠。
于是,《英雄》又呼之欲出。片中所有的景色都是世外桃源,浸润了丰腴的美感,为人物的情感张扬提供了美意无限的诠释空间,张艺谋用他的镜头语言展现了众多英雄的生存实相。
许多现代中国电影都表现出对传统的反叛和破坏,重在创新丰富的电影手法,而妄图割裂故事本身、弱化情节。对电影边缘元素如色彩、光影等则驾轻就熟。的确电影不同于电视,没有更多的束缚也更重视艺术,但毕竟一部好的影片应该注重它的每一方面。《英雄》在这方面或多或少有着它的缺陷:情节铺设缺乏可信度,比如残剑从书法中悟出天下和秦王不该杀有些牵强,他和飞雪的感情也很俗套,夸大了爱。又如残剑和飞雪死了四次,情节的重复不免令人腻烦。有人说张艺谋注重更多的是视听艺术的经营,可能忽略了电影还是一种叙述的艺术。正是因为这诸多因素使得该片在奥斯卡中铩羽。
《英雄》终以一种哀伤、苍凉的神调落幕。
叙述的艺术
影片《天地英雄》的故事发生在8世纪的唐朝。两个敌对的武士,一个是反叛的军官,另一个则是身负皇命的捕快,两人因为要护送一件神秘而法力无边的佛教圣物而结盟,并在面对无情的大漠和敌人的追杀中重新审视他们之间的矛盾。
叛将与王朝的对立、男人间性格的冲突、正义与邪恶的较量。所有这些只是导演所要显露的表面,《天地英雄》更深层次的内涵则是:在西部的千里荒漠中才是英雄出没的地方,环境塑造人,这才是导演倾心诉说的根本。而印度音乐大师拉曼的乐曲,集盛唐、中东、日本音乐风格为一体,神秘、大气而伤感,对于意念和氛围的烘托更强化了主题的再创造。
电影对中国而言本身就是泊来品。“赝品”和“真迹”自然有所距离,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明知是“赝品”还要滥竽充数。奥斯卡奖是一种艺术现象,而在某种程度上又反映了社会思潮的变化。从电影本身讲,中国的电影技术还很不成熟,远没有像好莱坞那样将娱乐科技化。因此我们的灾难片、战争片、动画片等题材无法和好莱坞媲美。从外部环境讲,电影的生产机制要有竞争力和创造力。从编剧、导演到整个制作都有必要非常系统和更加深入地去学习、研究西方电影的先进经验。近两年,“电影产业化”的命题浮出水面,而“电影分级制”又让我们隐约看到电影市场正规化的曙光。
当然亦步亦趋地模仿只会将自己陷入被外来文化征服殆尽的尴尬局面。我们应该看到全球化时代中国古典文化及其视觉奇观内蕴藏着的无限商业潜能,而选择性吸收才是真正的良药。中国电影的未来发展首要是多元化,形成多种流派。流派是电影繁荣的标志。多元化才能够带来更加丰富和深入的题材与对题材的挖掘。要在电影专业的职业化上,更加深入的往前走,发展类型片。
我们的梦想不应该被束缚,漫漫长路终有尽头。所以我们再一次期望,在奥斯卡颁奖典礼的殿堂里,《天地英雄》能气壮山河般的“英雄”一回。(凌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