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茶酒风
天那么热,连心尖上都沁出细密的汗珠。
对着电脑狼喘,因为心生惰怠而推掉一场原本风雨无阻的羽毛球。电脑屏幕反射出一角镜子的光,晖映出因长期汗水腌渍而空前壮观的毛孔,我就这样觊觎着我自己,五分钟后
,突然觉得扫兴。
一杯水烟氤氲的茶,仿佛触动了心里深处某个通往清凉的开关,不经意地想起,我曾经在这个城市某个酒吧的仲夏夜露台上闲坐,贮存过一瓶漂亮的酒:那淡黄色的酒瓶子,瓶身上凹凸不平的流水行云,和瓶中一些冒着微小泡泡的可爱的液体,冰凉的、颤巍巍的、多触角的,和着烈性的异域恋曲,一两声拉煤轮渡悠长的汽笛,宁静而欢快地徜徉在我面前的一只玻璃高脚杯中,而那只杯,瘦伶伶地站在一张玻璃桌上,仿佛末班车过后空街上的公车站牌。
至于那天是和谁一起坐在那张玻璃桌前,面孔已经如模糊如雾蒙蒙的玻璃杯壁了;那瓶酒又是什么酒,更遥远得仿佛史前回忆;能记得清楚的只有酒汁停留在舌尖的凉,舌侧的酸和舌后的甜。
会是威士忌吗?英国人最喜欢的酒,性烈却能让渴睡的人安详的酒,穷人喝三年期的,富人喝四五十年的,中产喝八年的,加了冰的颜色杯杯都好似液体黄金,简单划一。
在我的印象中,英国人又是嗜茶的,说嗜茶,不如说他们嗜奶嗜糖,因为他们喜欢往单纯的茶里乱加东西的习惯令人发指。传统的英国人认为:混合中国茶和印度茶是不错的选择,他们称之为“伯爵茶”;而用印度阿萨姆茶、伯爵茶、调和中国毛尖茶,也是招待贵宾的极品。虽然,这种搞法对于钟爱纯种茶的品茗者来说,不啻为一个仲夏夜的噩梦。
皇家茶和威士忌酒就像英国人单纯的心头好:最喜欢的电影永远是《星球大战》,最喜欢的明星永远是休·格兰特,哪怕后者满脸的褶子堕落成一根秋霜老菜帮,依然评选他为最性感小生。
今年英国人把性感男士的头牌颁给了小甜甜的前男友贾斯汀,尽管这个家伙才在演唱会上被加拿大人丢了垃圾还质疑其性能力;然后他们又不给澳大利亚人面子,把刚刚大婚完毕的国宝罗素·克洛哄进了“最不性感男人”的十人小圈子,让他比排名第八的英国首相布莱尔感觉还不幸福。
至于再次稳健上榜的休·格兰特,我开始怀疑威士忌酒瓶本身是否具有某种颜色,以至于干扰了人们对液体黄金的准确判断;就像英国人自恃对于性感一词的偏执或言热爱,一再地逼迫一个不用化妆即可扮演圣诞老人的家伙在青春的热带雨林里钻出钻进……
天那么热,讨论茶和酒是唯一令人舒适的话题。可惜我丝毫想不起来到达那个迷人酒吧的轨迹,而只记得玻璃杯盏拖着水痕在玻璃圆桌上划过的晶亮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