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丁·斯科塞斯的新戏《娱乐大亨》(The Aviator,内地译名《飞行家》),反映了发行商对市场的掌握——观众可以认同狗仔队式窥视、爆料心态,够亲切;你要一本正经放个干烘烘的戏出来,大家打个呵欠转头跑掉。
难得这戏没辜负《娱乐大亨》这个名字。我不肯定是不是值得为此恭喜大师。《娱乐大亨》很可能是马丁·斯科塞斯目前为止最通俗易懂最富娱乐成分的一出戏。这也是大师
最缺乏深度的一出戏。
《娱乐大亨》中,主人翁霍华德·休斯一生为有充满乳汁般的奶状云着迷。斥巨资拍摄电影《地狱天使》,霍华德·休斯关心的不是剧本不是演员演出而是众多飞机漫天飞舞间速度是否够快,天空中的云是否够多够密,那些云形状若何。霍华德·休斯浪漫然而他并不是艺术家,他是蛊惑于追求实践的机械发烧友。奶状云另一方面让霍华德·休斯着迷在于它们女性生理构造的联想。霍华德·休斯对母亲的联想。
奶状云概括了霍华德·休斯一生中两大炽热欲求:机械/飞行和女人。这是剧本的构思,编剧写这个写得有趣。戏中重复出现的瓶装鲜奶既带出霍华德·休斯对个人卫生的偏执又曲笔点出他对童年记境的暧昧缱绻,相当高招。
问题出于马丁·斯科塞斯并不是弗洛伊德信徒,他并不讲究戏中人物的心理症状。斯科塞斯是一个喜欢依靠镜头营造人物心理张力达至爆破点的导演。将这道杀手锏从剧本拿走,《娱乐大亨》缺乏了一点大师的风采。
身为导演,马丁·斯科塞斯对霍华德·休斯这号人物认同多少,相当存疑。戏中写霍华德·休斯对机械/飞行的炽热,好看;写他跟凯瑟琳·赫本和艾娃·嘉德娜(Ava Gardner)两个女人的感情起落,同样动人。然而好看动人背后少了一点质感让霍华德·休斯超越“娱乐大亨”的身份而成为一个令影迷刻骨铭心的人物。
说是这么说,若是《娱乐大亨》最终为大师摘下第一尊奥斯卡导演奖,我还是会高兴的,得奖作品往往不是获奖者最出色的代表作,见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