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看张艺谋影片流泪的时候是6年前,《我的父亲母亲》里,张艺谋讲述的爱情漂亮得让人热泪盈眶。时隔6年,张艺谋绕了一个大圈,终于回来了,他沉默地站在那里,看着我们为《千里走单骑》的父子亲情流泪。
看完片子,我们从张伟平手里接过新名片,名片背后是七张电影海报,最后一张是《千里走单骑》。从《我的父亲母亲》开始,到《幸福时光》,到《英雄》,再到《十面埋伏
》,颜色越来越浓烈。张艺谋说,人们看他的电影,发现都是颜色,颜色,颜色。但这一次,他洗尽铅华,《千里走单骑》里面,天空不再是蓝得发亮,而是一种清亮的青色,有一场月光下的戏,像虾一样透明。
改变的不仅仅是颜色———高仓健总是沉默不语,新“谋女郎”几乎不让人有任何想像,群众演员在戏里自由发挥地吵着架———音响、台词、故事、表演,全部素淡下来,但都有力得很,老谋子彻底回归了。拿他自己的话来讲:“电影站在时代的最前沿,太容易受到世俗的诱惑,受到潮流的左右,太多变,太绚丽。”于是张艺谋有了《英雄》和《十面埋伏》。绚丽的电影造就了中国电影百年以来的票房之高,但却让人们眼眶干涩,失去了哭泣和感动的能力。
被诱惑了6年之后,一部《千里走单骑》带着张艺谋回来了。一个日本老父亲千里迢迢来到中国为绝症的儿子了结心愿的故事,本来有人猜测会是《爸爸再爱我一次》,但张艺谋让猜测者大吃一惊,故事干净通透,就是为了要让人掏心窝子地感动,本来为煽情准备好的眼泪,到头来却为了这样简单的“煽情”而流。我们的“失落”,是实实在在的喜悦:老谋子又回来了。
这就是张艺谋,这才是张艺谋。
几天之前,在东京电影节上,中国驻日本大使王毅就坐在张艺谋身边观看这部开幕片,向来以强硬著称的外交家哭得一塌糊涂。
我们十分幸运。2004年11月,《千里走单骑》在玉龙雪山开机。今年11月,我们坐在影院里看到了这部电影的成品。我们十分幸运,我们还有能力和机会哭泣,在《千里走单骑》面前,无声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