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超级女声”,说它是新世纪中国通俗文化史上的里程碑,或者是娱乐圈新长征路上一颗滚动的蛋,都会有人含着两汪热泪,喊着“缘分呐”给你一个熊抱。
看看在今年各大颁奖典礼上,为李宇春保驾护航的工作人员的牛气,和主持人宣布主角上台时媚到骨子里的腔调,就可以知道中国不是没有诞生过土产的国民偶像,只是他们无论来去都有点用力过猛,从不搞小心轻放、“软着陆”那一套。让公众用手机评选出他们
喜欢的人,这在前两年根本就是王小波的小说里才可能出现的情节。但凡看起来荒谬的成为现实,只能说明现实已经变得荒谬——超女“揠苗助长”式的一夜成名,是否说明我们现在的娱乐业,或者人才选拔制度无法用正常流程培育出一个具有普遍公信力的偶像?
分析者英雄所见略同地指出:超女成功之处就在于深刻把握住娱乐的本质。随着游戏的推进,挖空心思在每一个环节之中增添悬念、冲突和残酷的刺激:比如在千夫所指残害幼女心灵的海选阶段,故意以出丑、苛责搞活现场气氛,使选手们手足无措、洋相百出。场地、选手、曲目在变的时候,规则也在变。觉得评委惹的麻烦大了,向大众评审搬救兵;觉得节目缺乏“教育意义”,就硬生生插入选手们慰问绝症患者、参与基层群众文化的场面。其结果就是,把一档节目由清汤挂面改造成东北乱炖,将电视媒体原本简陋、单向的输出方式,变成一场全民互动、各取所需、麻辣鲜香的娱乐庙会。
另一方面,央视对于一个地方台节目的收视率和多重效益,表现出的容忍、冷漠的姿态,加剧了这场游戏的喜剧效果。《梦想中国》制片人哈文说,以前我们都太注重节目的思想性,“要求观众仰视”。这好比过去说书人讲正史,惊堂木拍得老百姓心里发毛;而“超女”就像戏说连续剧里微服私访的大老爷,上青楼,下赌馆,游龙戏凤,珠胎暗结,多有可看性啊。想想看吧,央视主持人手持话筒,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播报:下面,我们有请四川音乐学院选送的×号选手李宇春上场,她将为我们带来一首《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他》……是什么感觉?两个字,我靠!
超女实在是太有趣了。学者说,它在谨小慎微、为物所役的大众心灵中点燃了一丝瞬间闪亮的“幻觉”。心理学家说,李宇春一身兼两性的假象,就是现代女性对完美情人的想象:阴柔和刚烈的混合体。传媒人士说,“超级女声”就是被口水涨大的一团泡沫。连签了李宇春的太合麦田老大宋柯都说:“‘超级女声’和‘芙蓉姐姐’在内核上是一样的。”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在“红学”和李敖都上娱乐版面的2005年,我们亲爱的“超女”,既不是电,也不是光,更不是唯一的神话,它只是让中国人开胃冒汗的一盆水煮鱼——只不过很多人吃得太快,烫了嘴而已。 本报记者 郭珊 实习生 梁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