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期的莫文蔚总是以劲曲作主打，全英的《Love Yourslef》、《I Say》，舞曲《实况转播》，相比当时其他歌手的主打，这些歌的编曲非常复杂，尤其是炫耀的电子乐。相应的，莫文蔚则是高高在上的潇洒，有引领时尚的风度。但这个路线她并没有走太长，尤其是英文歌曲，将它们重填词为《爱自己》、《我要说》后便绝口了。1999年的《你可以》已经简洁了很多，重心也向歌词偏移。同年《就是莫文蔚》中的舞曲《越夜越美丽》排到了次要的位置。此后她几乎完全抛弃了舞曲风格，把玩至今的则是郑秀文、陈慧琳和黎明。
逐渐取代劲舞的是那些“没心没肺”的歌：最初的《想一个男生》、《开水与白面包》、《没时间》、《爱情真伟大》，随后的《今天星期几》、《ACCESSORIES》，再往后的《那可不一定》、《如果你是李白》。曲风也跟着缤纷了起来，爵士、说唱、R&B、流行摇滚、电子等等。里面那个傻大姐的形象，可称作莫文蔚的一个标点。她对摇滚编曲的青睐在《就是莫文蔚》中初露端倪，一直延续至到后来的《懒得管》、《I Will Be Fine》，成为招牌。
当然，被冠以“莫式”二字的大多是情歌。原声乐器和编曲极简，仅借一段婉转的旋律，那些唱滥的词和事凭着莫文蔚的唱法和个人气质完全生动了。《他不爱我》、《爱情》、《钻石》、《忽然之间》、《寂寞的恋人啊》、《两个女孩》、《单人房，双人床》，你肯定见过各种女友用它们在KTV里自怜。专辑一张张出，无论前面如何花哨，这哀怨的小情调绝对保留。
但似乎是《盛夏的果实》、《阴天》才让她在内地彻底流传开的，这两首一度滥过街。有朋友甚至忍受不了《盛夏的果实》里那精致的楚楚可怜，要钻到电视里帮她拖大提琴。至于《阴天》，就不能不提李宗盛，那个将抒情全部交给编曲，只淡漠叙事的局外女人，打翻的哪止情爱男女心窝里的五味瓶，给又傻又痴的乐坛作词定律怎不是狠狠一击。有了《阴天》的成功才会有《十二楼》，这种词李宗盛未必会写给其他女弟子。从无数个半夜窝在家里的台湾孕妇中挑一个住在12楼的，让她给另一个妇女打电话，记那些无聊的絮叨和絮叨里的无聊，孩子、工作、电视节目、热点消息，点一笔即过，任由你联想。这个抽着烟，空守着床和房的孕妇竟然以爱来催眠。李宗盛晓得莫文蔚把乏味煽至深情的本领，都用在了这竟然上，美美地哼吟，无意识一般。《十二楼》显然是最深而准确地开发拓莫文蔚气质的歌曲，鬼怪的电爵编曲很稀薄——或者是，之前的都繁冗了。
虽然莫文蔚不能创作，发片前爱拿身体做诱饵，前卫之举净收集在写真里。可若不是个认真勤奋的人，哪能让人想起这么多歌来，张洪亮、伍佰、李宗盛、王力宏怎能一举被她网罗。
到此她离开了滚石唱片，从《[i]》开始便是新力博德曼所为。《[i]》仍是张不错的专辑，除了《女朋友的男朋友》外，其他的歌都值得一听。《那可不一定》中，王力宏成了莫文蔚的高级裁缝，歌以及歌中所唱的莫文蔚，是无懈可击的自信和天马行空。这张专辑中忽然出现了一些大气的情歌，但是——最终是烟雾般稀薄的，用大起大落的弦乐、钢琴、黑白影像扛起的悲怆和《爱》，立即将之封顶。
接下来的《X》是莫文蔚所有国语唱片中最为糟糕、紊乱的一张，变形的说唱、重型、周杰伦、李纹、滥情、武侠，王菲……眼花缭乱的编曲，毫无个人特色。沉寂3年怪不得别人。
《如果没有你》果然回归了，拣起《[i]》提供的保险，也再次采用了《X》中的开放性。当然，我们完全不必宽容到为此去惊喜。同名主打歌还是用弦乐和钢琴伴奏，总结并感慨爱情的。前面说，《爱》堵住了那张里的《你给我多少时间》，而《如果没有你》和《你给我多少时间》竟出奇的相等，超越无从谈起。《野》是专辑的另一主打，莫式摇滚曲风，仅仅是野性和暧昧，却被内地引进版删掉了。《24hrs》、《天下大同》、《Fire》是同类之作，《天下大同》更为抢眼，上张专辑中她对民族风就有所追求，但是不伦不类，让人不得不想起王菲，这次本分地将夸张的唱交给人声采样。《Fire》却像是抢来的张惠妹的歌。本该是个点缀的《薄荷》成了专辑中最美的一个，箱琴清新流畅有如溪水，听莫文蔚唱春雨、草地、花朵、小河，谁都是头一回，比起翻唱自Rachael Yamagata《Be Be Your Love》的《一个人睡》倒更像是来自欧洲清新团体的作品。
是的，单看这张专辑，哪首歌都没有问题，尤其是复杂丰富的编曲，如此国际化，不能不赞叹她背后的团队。但对于莫文蔚来说，一个自豪的新花样可能就是一场事故，经典差不多被丢光了。气势逼人取代了没心没肺；人依旧楚楚，却可怜不到点子上……
看莫文蔚玩得如此开心，忍不住想问，真的这么需要吗？
她早在《那可不一定》里回答过，合不合身，都是她的分身。
可本身在哪？
文/弥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