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电影院热映的电影《龙虎门》中,最让人感到惊喜的画面是在日本餐厅的一场动作,甄子丹(blog)一气呵成将餐厅内多人打倒,从一个包厢穿进另一个包厢,从狭窄的走廊穿插至另一个拐角,数十人簇拥着嘶吼着追打或还击,镜头是以垂直俯瞰运动拍摄,极度地发挥了有限空间下展现视觉效果的想象力,富有创意。也将中国功夫片的视觉展现提高至一个新的水平。
看《龙虎门》,要看的不是它的故事、情节和人物。是的,本片在这方面表现欠佳,改编起来也显得尴尬,基本乏善可陈。但是,不管你是否曾对这本原著的漫画着迷,要观看本片者,大多数要看的是本片的动作,要看的是甄子丹。人们期待的,也是甄氏创造出来的动作世界。所以,上述画面的出现,也就不会让人失望了。当然,精彩的动作不仅仅是这么一场。在现今动漫主导年轻人世界的现实中,影片以半虚拟的城市(对白中说的是香港,但出现的却是一个未来城市,但又有老土的龙虎门会馆)作为叙事背景讲述踢馆、拜师、亲情和退隐的故事,创作元素显得陈旧。所以,甄子丹要接受这一挑战时就会明白到,要以动作取胜。
曾经不过是二线动作演员的甄子丹,凭《英雄》、《七剑》、《杀破狼》而跃上了一线动作演员兼动作指导的地位。在成龙(blog)、李连杰再难以带来惊喜,袁和平重点在好莱坞发展、香港电影动作片出现青黄不接之际,该是甄子丹挺身而出的时候了。不过,这只是“刚刚”出现在他身上的事,故此这部由他担当动作导演的《龙虎门》他绝不敢掉以轻心。由此而必然导致他每每会精心营造好每一个动作场面。故事结构是这样的单调不堪:一段武打之后就来一场文戏,然后再来一场打斗,紧接而来又是一场动作……影片的要害是故事不好看,所以必须要以动作来弥补(被动地这样去想吧)。所幸的是,甄子丹做到了并做得很好。
甄子丹打得很好,打得很好看,出手凌厉、拳风虎虎、舒展漂亮、力大步雄……这些都用不着再费心思去找形容词,问题在于原本并非“打仔”出身的谢霆锋、余文乐也打得如此漂亮——至少在姿势上就让人赞叹,除了演员本身的努力外,也应当是甄子丹身为武术指导的作用。谢、余与原本不懂武术的章子怡不同处,是章原本是学舞蹈出身,有身体柔韧度和肢体节奏的根底,学起武术动作便相对容易些,故而她在《卧虎藏龙》挥刀弄棍时也有很好看的姿势。然而对谢、余来说,用拳、用脚或用双节棍都是非一时半会就能掌握到的事。只是因为他们作为香港演员(而且是男演员),在香港电影的动作类型片影响和身处“肯德基文化”(快餐文化)氛围中,不论是动作或喜剧之类的后天DNA早就在他们身上种下来了。故此谢、余能有这般“好看”的动作表现,与香港传统动作电影根深蒂固造成的特有氛围是分不开的。
《龙虎门》是继《七剑》、《杀破狼》等片之后出现的,传统动作回归的香港动作类型电影。虽然影片加添了许多电脑特技,除要适应年轻动漫一族市场需求考量外,对传统动作类型电影而言也不失是一次有益的尝试。然而这个前提依然是以真功夫为基础——甄子丹本身所表现出来的全都是真功夫。真功夫是能让传统回归的基本。甄子丹与成龙、李连杰的真功夫不同处,在于前者比后者更真。事关成龙学京剧武生的北派功夫糅杂了许多的杂耍,而李连杰则在表演性质多于实用性的内地武术队中长期浸淫,与南派功夫的讲究下盘扎马、短打硬拳的实用性便有着较大差异。最简单的区别就是:武侠片(多用剑枪)多为北派,讲究腾、扑、跳、挪,动作较为好看但不实用;而功夫片(多用拳脚)多为南派,讲究拳拳到肉、下下断筋极为实用,但动作没那么漂亮,但绝对够狠够劲。因此笔者宁愿说《龙虎门》是继《杀破狼》后,以南派功夫为主的再一次展现香港动作类型片的传统传承,是该谱系的续写。对香港电影来说,这很重要。因为它可以证明,正处萎缩阶段的香港电影,其传统类型电影并非“正处夕阳”。甄子丹当然并非“救世主”,但是,在动作类型片正处青黄不接之际,《龙虎门》以及即将拍摄的《杀破狼Ⅱ》,除了迎合了观众的期待外,更会给香港动作电影带来一份回归的弹力。本报特约娱乐评论员 列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