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电影界的奥斯卡之梦已经做了许多年,可是每年奥斯卡颁奖之日都成了这个梦想的破灭之时。今年则不同,尽管奥斯卡奖尚未颁发,但其中几个、至少是一个奖项已是《卧虎藏龙》的囊中之物。导演李安大可以先去定做上台领奖的衣服—— 最好是唐装,以满足中国人的民族自豪感。
一部出自华人导演的如此成功之作,不去看它似乎就称不上娱乐圈的“江湖中人”。可是第一遍看下来,无论如何调动艺术细胞和民族感情,都看不出它的多少美妙来。眼见10个奥斯卡金像奖提名摆在那里,我开始怀疑自己的鉴赏能力,于是从头再看一遍,仍然是“不过如此”的感觉……
想退出江湖而又因某种原因不得不重返江湖,这种模式在中外电影中已屡见不鲜。在中国武侠戏和美国西部片中,英雄人物通常是在“忍无可忍”或“正义的召唤”下再度出击的,略有不同的是,中国的英雄更多地用古老武艺,美国的英雄则主要使用现代武器。
大概受东方武术的影响,好莱坞也拍过不少武打片和忍者片。武打片中的“武星”如罗伦佐.蓝马斯(LORENZOLAMAS)、唐.威尔逊(DONWILSON)、罗伦.艾佛顿(LORENAVEDON)、马克.达卡斯科斯(MAKDA?CASCOS)、肯.约翰逊(KENJOHNSON)、尚格.云顿(VANDAMME)等凭他们健硕的身体、发达的肌肉、高超的搏击技能加上真实的拍摄技巧,其格斗的刺激场面不在李小龙、成龙、李连杰之下,更不用说没有什么武打基础的周润发了。实际上,《卧虎藏龙》里的所谓武术不如说是“舞术”:李慕白和玉蛟龙在树上过招就如他想退出江湖却非要把青冥剑交给贝勒爷一样虚假造作。
当然奥斯卡更关心的是人文内涵。但《卧虎藏龙》又有什么人文思想呢?是厌倦江湖而又退不出江湖?是李慕白与岳秀莲含蓄的爱情?是玉蛟龙与小虎的自由恋爱?是东方玄之又玄的神秘武艺?这些东西如果可以算“人文内涵”,那么中国的电影早就可以拿一箩筐奥斯卡金像了。
李安的电影技术无疑是十分娴熟的,但在《卧虎藏龙》中,他的艺术水准甚至远不如《喜宴》。好像是为了表现西藏这块神秘的土地,李安安排了玉蛟龙与小虎“不打不成亲”的一大段戏。这段戏几乎是游离于主题之外,使《卧虎藏龙》出现断裂感。
也许给美国观众最大惊奇的是《卧虎藏龙》武打招式和那“特异功能”般飞来飞去所表现的东方神秘主义,而这种神秘主义恰恰是东方现代化的一大障碍,与科学与人文思想都相去甚远。据说美国人对影片中“挑战地球引力”飞行术感到惊喜,在电影特技和电脑特技如此发达的国家,还会惊喜于摆脱地球引力,这种天真同样让人惊叹。如果把《卧虎藏龙》获奖看作华人电影的荣幸,不如说是一种侥幸,或者说是美国人对中国文化审美观的不幸。
奥斯卡是当今世界上最有影响同时也是相当权威的电影奖,可是这个奖一旦面向中国,往往就会因误解或种种莫名其妙的原因而失去准星。这使人想起街头上经常见到的情景:那些“老外”身边的中国女朋友,大半不是中国人眼中漂亮的那类…… 何龙
这只“蝴蝶”让我好失望
看完百老汇话剧《蝴蝶是自由的》的第二天,办公室里都在相互询问:怎么样?
怎么样?嗯,还行。还能看得下去。没有媒体介绍的那么好。不,简直可以说不怎么的。
刚开始还有些面面相觑,似乎都怕自己没看出剧中的精妙之处,被讥为“没文化”,最后竟越说越激烈,语气近乎声讨。
笔者也认为这部戏并不怎么的,如果能有不俗的票房表现,那是聪明的策划者以裸戏为卖点,并借助媒体联手炒作的功劳。
让我们稍稍具体一点,看看这部戏。由于这部戏产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的百老汇,其主题、人物和语言无不带着美国六十年代的流行文化色彩。剧中女主角16岁就结婚,结婚四天就离婚;刚刚还在说这辈子怕不会爱上任何人,一眨眼功夫又和刚刚相识的盲人男青年上了床;刚刚用近乎全裸(还好有三点式)的身体演绎了超越一切的爱情,体验了像“放焰火、像过圣诞节”的激情,转身又投入了那个只能让人感觉像过“劳动节”的导演的怀抱,并收拾皮箱打算与之同居。女主角的思想与行为方式,正是美国六十年代以张扬“个性解放”包括“性解放”为主要旗帜的嬉皮风潮在戏剧人物身上留下的时代烙印。从那时起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近半个世纪,美国以及其它西方国家流行文化历经多次变化,他们开始审视嬉皮风带来的后果。英国前首相撒切尔夫人在谈到这个问题时曾痛心地说:“我们正在遭受六十年代播种下去的东西的报应。那些时髦的理论和放任的哗众取宠论调造成了这样的一种社会背景:自我约束和自我克制的古老美德在这个社会背景下都被抹了黑。”时代发展到了今日,许多美国人包括美国青年对家庭以及对性爱的态度严肃甚至保守了许多。如果我们还将美国六十年代流行的追求个性反叛、宣扬性爱自由的嬉皮文化当作先锋前卫,那只会让人笑掉大牙。
还有剧本戏剧冲突。无疑这出戏的戏剧冲突是围绕着自由展开的。但什么是自由?像“唐老鸭一样”在台上飞来飞去而且声称从来都不看书并常常张冠李戴的女主角是自由的吗?如果说她与男主角的激情戏还有那么一丁点自由的话,那么,她对那个三流导演的献身就让人怀疑只是为了达到目的——当上演员——的一种交换。联想到她在舞台上食欲与性欲并重的表演,甚至有人会认为那只是她食欲与性欲正在通过身体进行交换。从小在妈妈的“盲童小超人”童话故事薰陶下长大的男主角自由吗?他的生存能力不幸如他妈妈所言,以他这间小屋为坐标,他能知道向左五十五步是洗衣店,向右五十五步是快餐店。但如果离开了他的那间小屋,他就会寸步难行。其实男主角的不自由不是源于他极力想挣脱的母爱,还是源于他对社会认知的无能,因此,他一而再,而且很可能再而三地受到女人的伤害。在一个近乎弱智和一个完全残疾的青年身上,寄托如蝴蝶般自由飞翔的理念,如果不是反讽,那简直可以说是残酷。
这部一共只有四个演员、全剧只用过一道简单得近乎简陋的布景、剧本表达的思想与生活早已过去近五十年、戏剧冲突似是而非、演员风格独自为阵的话剧,竟能将之炒作成为热门,令人真有大跌眼镜之感。辛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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