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的前一天,广州入冬以来最冷的一天。上午11点多钟,我发短信给刘培基先生,祝他圣诞快乐,告诉他即使这个冬夜很冷,也希望朋友温暖的祝福能给他带来一个温暖的圣诞。他回复短信的时间比以往长一些,告诉我他昨夜天亮才睡,因为赶写了一篇纪念梅艳芳的文章。他问我要不要登,我说当然。那天,他在香港。从香港回来后,他传真来他的文章,一共七页,便是下面这些文字了。他还特意提供了很多珍贵的有关他和梅艳芳的照片,让我到他家去拿。总之,为梅艳芳所做的一切,他都是义无反顾的。她生前如是,她身后依然
如是!
明知今日是梅艳芳离开一周年祭,但之前我并没有向培基约稿,请他写纪念文章。不是不想,而是不愿。张国荣去世一周年祭的时候,我有请他写纪念文章,他婉拒了。他不是不愿意,而是内心痛到不能提笔。所以,这一次我便放弃了请他写阿梅的念头。我知道,这样做很残忍。明知他的心里有一道道伤,偏偏要去触痛那最深一道未愈合的伤口,这种事我不愿意去做,不忍心去。但这一次,培基自己却动手去触痛了那道伤。一个醉酒的夜晚之后,两个几乎不眠之夜,他写下了这些滴着“心血”的文字。正如他文中所说,写这些文字的时候,他不知道是胃痛还是心痛,吃药也无济于事。真正的心痛,却没有心药,怎可能医好呢?
认识培基的情节真的很富戏剧性,很遗憾,在我认识他的时候,他人生中的悲剧刚好是愈演愈烈的时候——最好的朋友罗文、张国荣相继辞世,连梅艳芳也将于不久后离开。更为悲惨的是,这一点,他早已经知道,但却无能为力。也正因为如此,每次我们见面时,我真的很想不去谈他这几位好朋友的身前身后事,但每次的话题还是会回到他们几个人身上。每当看到培基看着他们的照片喃喃细语,陷入追思之中时,我便不知该说什么好。对于一个短短三年中经历过多次生离死别的人来说(罗文、张国荣、梅艳芳、黄?,这些都是他的生死之交),再好的安慰都显得十分无力。想像一下他心里所受的伤,他心里的那份苦,岂是只言片语的安慰所能化解的?所以,每逢这时,我只有选择默默地陪他坐着,看着,直到他从回忆里走出来,回到眼前的现实中来。
我时常和自己的太太说,培基已达化境了。很多的苦难,从他嘴里说出来时,他却是面带着微笑,仿佛那种苦难又为他增添了一笔人生财富似的。前不久,我们聊起了刚刚去世的香港著名娱乐记者林冰,他回忆起小时候寄居于林冰家客厅的日子,每天晚上林冰都会让他去买消夜,但买回来却没有自己的份儿。我听了辛酸,他却笑得很开心的样子。人生要经历多少磨难才能有如此通达的心态?!
没有人是能够化悲痛为微笑的,培基是把微笑和关爱都给了他爱的朋友,把最深的苦痛却留给了自己。想必那些爱你的朋友即便已经离开,也早已引以为足了。至此,培基,你也应该开心一些了吧! 泊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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