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梦回青河》素有“民国时代的红楼梦”之称,其间人物众多,关系复杂,在有限的时间内怎么安置那么多的宋铮?br>
远方:我对原著人物做了一些整合,例如把小说中大舅和大舅妈的故事在剧中合为大舅,外公和外婆的故事在剧中合为外婆,对情节不多的人物做了一些删减,而对一些重要人物又做了丰满,这些人物中,改编难度较大的是定玉、德贤、马浪荡几个主要人物。
记者:现在的剧本是否已经完成?
远方:这两天该写结尾了,我的剧本一般都是一边拍摄一边完成,因为在写的过程中,我还要去剧组听取导演和演员的反馈,以便随时改进。关于结尾我还在考虑之中,很矛盾,原著的结尾是很残酷的,说美云被马浪荡等人强暴后,投河自尽,冲击力很大,但很残酷,我在考虑要不要改成是美云被他们灌醉后失的身,这样观众可能会觉得心理上更能接受一点,但原著结尾的震撼程度会更大,我现在还在想。
■影视创作者应是一只知更鸟
记者:现在有一些改编作品并不成功,您认为问题出在哪里?
远方:剧本和小说是两回事,改编已有的作品是再创造,是要在原著的基础上驾驭、拓展、丰满,要能够提纯精髓,而不是离经叛道,现在很多根据经典作品改编的影视剧都没有被观众认可,一些是因为狗尾续貂,改编后的剧本远不如原著水平;一些是脱离生活、胡编滥造,既亵渎了原著,又是对观众的不尊重。像改编红色经典前一段时间很流行,但成功的并不多,立意大多不够深刻、文化品位也不够高,而且当红色经典改编作品大批出现,被媒体认为是种现象时,这或多或少地说明了目前一些人的创作心态比较浮躁,或者说只是为了单纯地追求市场效应,迎合部分观众的猎奇心理。
记者:您觉得原创与改编的区别在哪里?
远方:我觉得对一个编剧来说,改编是很令人沮丧的一件事情。改编就像做菜一样,原著作品相当于做菜的材料,改编者相当于厨师,要把原有的材料重新搭配做出一道新菜。但是如果原料不好,厨师的手艺再高在口味上也会有缺陷。就原著来说,它所勾画出的人物是需要在人们的想象中完成的,不同的人对于同一人物肯定有不同的理解,这无形中就给改编增添了很大的难度。我觉得目前在国内,对于改编者所给的位置并不是很恰如其分,改编属于二度创作,但是只要原著作者不满意就会给改编带来很大的影响和难度。所以改编别人作品的过程是很痛苦的,结果也往往是改编者无法掌控的。现在一般情况下我是不太愿意再去改编别人的作品,不过这次《梦回青河》是一个特例。其实改编於梨华老师的作品对我也是一种学习,我以往更喜欢“大风起兮云飞扬”这样浓烈的泼墨式写法,而《梦回青河》中细腻的描写可以说是对我风格上的一种弥补。
记者:您曾多次表示做好的编剧还要有丰富的生活阅历,您是怎么最终成为一名编剧的?
远方:我是在部队大院长大的,当时我的父亲是省军区文工团的团长,从小我就受到一些文艺创作的感染,学生时代我的作文经常被作为范文,我的语文老师甚至特许我在课堂上看一些课外读物。“文革”后我去了工厂,从二级钳工做到组长,之后又做了五年的工段长,手下有六七百工人,但是我的文学创作的情结很深,我一直在尝试写小说、散文,后来慢慢地我就尝试着自己去写电影剧本。我第一部被采用的作品是电影《大清炮队》,但其实那已经是我写的第七个剧本了。后来我又到中戏导演系进修,开始涉足电视领域,从早期的两集、八集、九集,到后来写长篇,现在算上我自己写的和与别人合作的,已经拍摄的有三百多集,收视率总的来说都还不错,也有不少获了奖。我觉得所有的文学作品都离不开一个真实,而我所说的这种真实并不是对现实生活的一种照搬,而是把生活的特点艺术地浓缩与提炼。在我以往的作品中,对现实生活的批判以及对底层人物命运和情感的关照是我始终坚持的,也是我创作的基础。
记者:您编剧的作品都有很好的收视率,而且您自己也做制片人,从这个角度来讲,您觉得一部作品成功的经验是什么?
远方:我觉得影视创作者应该是一只知更鸟,应该预知社会发展的规律,提早感受到一些信息,把它们呈现给观众,并在此基础上进行高水平的策划。而从编剧角度,我觉得一定要体验生活,深入生活,这一直是我进行创作的一个前提基础。生活中我的朋友很多,三教九流什么都有,平时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在观察他们。此外,我曾经为写《犯罪升级》这类的刑侦片,在公安局刑警队呆过半年,就住在刑警队长的办公室里,24小时和那些刑警朝夕相处,了解他们的真实生活。创作《威胁》时,黑龙江、辽宁等地的煤矿我都去过,我曾亲眼看到过民工与矿主签订的一纸生死合同———3000元任由天命。这次改编《梦回青河》,我也特意到江浙一带呆了一周,而且为了把这一周的时间充分利用起来,我每天只睡4个小时。有些人可能会觉得没必要这样,但是我认为如果你对生活不了解,对你要表现的那部分人不了解,就很难拿出一部让人信服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