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优从跑龙套做起 爸爸常演反派

　　田歌：我小的时候看过好多你爸爸演的电影，就你爸爸演的正面角色不多。是吧？对。就马尾巴功能的时候，还是演一个反面的知识分子。

　　葛优：对，当时是反面的。

　　田歌：那你小的时候，你说你爸爸老演反派，你们院里那演正派人的儿子，会不会就欺负你啊？

　　葛优：没有这事。没有啊？那没事。没有这事。

　　田歌：我还以为那个时候，因为你们家人因为演小角色，然后你就得受气呢？

　　葛优：没有。

　　田歌：没有？那还不错，那你们这院还不错。我们那个家里那个剧团就是爸爸妈妈要是演狗腿子的，那就得挨欺负。

　　葛优：有吗？我还真没听说有这事。

　　田歌：那当然了，要是我爸爸妈妈老演什么李玉和，或者是老演那个什么江水英，什么科香，那孩子都牛一点。到了团里以后，你在团里的位置是什么呀？

　　葛优：到团里就是学员呗。学员。一帮学员就慢慢是跑龙套，然后团里老师再教你点儿演戏方面的知识，然后还有请什么剧团的人来讲课。

　　田歌：学的表演。

　　葛优：慢慢磨炼呗。

　　田歌：磨了几年啊？

　　葛优：磨了，你看我是1979年进的团，不是，1978年，1979年，然后几年啊？但是80年代初，已经演了几个话剧了。开始就是，我记得演一个戏，一帮战士扛着这个砧木，从这个洞里出来跑一圈回去了，然后来点儿人什么的，在那儿欢呼，这种戏。群众吧？群众。

　　田歌：跑群众的。跑群众。原来我们演过一个电影，今天他们大家在一起聚会都特牛，说葛优，在咱们组你知道吗，他是个群众，我说啊，还有葛优呢。

　　葛优：按什么时候？以前吧？

　　田歌：对，就是看一个寻人启示生了一个小牛，对，有那个。

　　葛优：不，你演了吗？

　　田歌：当然了。

　　葛优：你是主演啊？

　　田歌：对啊，对不起。他们后来在一起聚会，就老拿这个来表示自己腰很直，曾经。

　　葛优：没错，那伸一头，是。

　　葛优回顾出道角色 被路人认出心生喜悦

　　田歌：后来我们来看一下，今天因为是讲面孔的故事，是通过你们每个人的面孔来讲你的创作历程，人生历程，和这个改革开放30年的关系，来看看葛优同志的第一副面孔。

　　葛优：不好看那时候。

　　田歌：不好看啊？这意思说现在比那时候好看。气质变了。

　　葛优：现在好像是什么，润一点了，还是说不那么咗腮了好像。

　　田歌：我觉得那个时候头发比现在好。

　　葛优：那时候是还可以。

　　田歌：头发多啊。是吧？

　　葛优：多，还行。

　　田歌：这是《顽主》，好像是你演的一个男主角吧？

　　葛优：不是，应该是张国立。

　　田歌：张国立是男主角。就当是你演的这么一个北京的这么顽主形象，所以是反映了当时整个北京市的市民的一些生活状态，心情的状态，其实我们想问的是，当时你在自己的事业上，自己的生活中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

　　葛优：1988年的时候，倒是拍过几个电影了，还是没有怎么有影响的，当时这个电影完了以后，我记得金鸡奖还提过一个名。

　　田歌：那时候都金鸡奖了啊？最佳配角啊？

　　葛优：男配角提过名。

　　田歌：那当时已经很不容易了。

　　葛优：就是受重视了，有人有点儿，就那阵儿就这程度。

　　田歌：但是大家那部戏记住了你。

　　葛优：那个戏，对，街上碰见过有人，我演的叫杨众，对，有一次我骑车，我记得在木樨地那儿，碰见人，一错过，喊杨众。

　　田歌：什么感觉？

　　葛优：立马就停下车跟人打招呼，舒服死了，舒服。那印象挺深的，叫杨众，叫那个人物的名字。

　　田歌：居然叫出人物来了。

　　葛优：叫人物也行啊，但是叫葛优这肯定是不会的，那时候不会。

　　田歌：那个时候要演一个角色能被人认出来，对你来说，那简直就是。

　　葛优：其实演员刚开始到后来成名怎么怎么样，都得经历这么一个，头一次让人认出来。那很兴奋的。

　　田歌：我认识一个演员，男演员，他是演一个电视连续剧，那个电视连续剧红了，他就想看看，试一下自己出没出名，就开始出去骑个自行车到处转什么的，开始戴个墨镜还，最后没什么反应，最后摘掉了，还是没什么反应，很苦恼，最后决定说，我要不然到停车那地儿待一会儿，我假装存一下车看一看，说这一存车，存车老大妈认出来了，高兴的也不存了，就回来了，我的邻居说田歌，我终于被人认出来了，你当时那个兴奋程度也这样吗？

　　葛优：挺兴奋，现在我都能想起来。你别说当时了，我还记得一个事，也是《顽主》之后，吃饭去，到一个餐厅，然后坐在那儿点菜，发现那边有一个女孩子指着我，我一看哎哟，指着我呢，认出来了，就这电影有两次，让这个街上的人认出来，说就是看过这个，就是觉得还有人家有印象。

　　田歌：那心情得好几天呢？

　　葛优：心情不错。确实不错。

　　田歌：但你那个角色演的那么好，而且就是说一个配角都被人叫出来的，就是说是不是你当时跟这些人是朋友，你身边有这样的人，或者你的状态就是这么一个顽主的状态？

　　葛优：不是，我还不是那人。

　　田歌：你是什么样的，当时？

　　葛优：你说这人他敢到街上去跟跟人贫去，跟人找事去，我可不敢，我属于比较内向的吧，应该是。

　　田歌：腼腆的。

　　葛优：对，不是那种做演员的那种料，好像是。

　　葛优拍戏不懂搞关系 对角色不挑剔

　　田歌：那你当时，因为在这之前嘛，你都是跑群众的，我觉得或者演边角的，配角的，我觉得你当时的那个生活状态，或者你的朋友，或者是，肯定是局限在那样一群人里。你自己的朋友。你不可能说跟大明星，你不可能跟唐国强是朋友吧？

　　葛优：那时候我还看唐老师戏呢。

　　田歌：你那时候的朋友是什么人，是不是也都是跑龙套的人？

　　葛优：那可能都是吧，周围基本都是。有时候这个人去演戏了，还有点儿，哟，觉得人家行了。

　　田歌：心里还急。

　　葛优：还着急呢，他怎么去了，一看人家在上面演了点儿戏，有这想法了。

　　田歌：那要是每次还得找关系吗？也得跟副导演搞好关系吧？

　　葛优：那时候倒不知道什么副导演，就知道就是碰过几个戏去找，可是我这点儿经历我就记得，凡是我想去，就是着急去主动的都没成，就是在这儿待着，人家来找了。我从那时候就想。

　　田歌：那是不是因为你想的角色，都是跟你自己不太配的呀？你要想演一个那个很正的，人家觉得你不合适呢？

　　葛优：记不住找什么角色，反正是介绍就去了，挺主动的，见面，都没成。然后你待着吧，人家来找了，挺有意思。

　　田歌：就是自己强行要怎么样，是没戏的。

　　葛优：真是，我就是这样。然后我妈写了一本书不是吗？对。我起的名，叫《都赶上了》。对，都赶上了。我说赶上了，赶上这个完了以后又赶上那个。

　　田歌：就一发而不可收拾了，对，刚开始听说你演那个配角的时候，还心里挺不安的，挺不愿意的，还挺觉得你老演小角色，没有出头之日啊，心情不好啊，老演配角，好像你爸爸还用伟大的道理教育过你。

　　葛优：印象不深了，说是演配角，那倒没有吧。但是演了几个戏没影响，那倒是真的。《顽主》这个也是配角，就有点儿影响。还是要看戏啊，不是，看剧本啊，导演吧，得是碰到这种。

　　田歌：可是那你也没有挑的权利啊，当演员，尤其是没出名的时候，多被动啊。

　　葛优：没错，那时候是。

　　田歌：你饱尝了当配角的痛苦吗？

　　葛优：没饱尝，尝过几个戏，但是也是觉得你得从这儿出发嘛，从这儿慢慢练呗，当然看别人也有那个一下就演了主角的，这电影就挑人，挑了合适他，人家去了。没太着急。

　　田歌：当时就是要顽主这样的人物，观众一下就喜欢记住，是不是当时北京人都不知道该干什么呀，就这么晃来晃去的，满世界找机会这样的，大侃大吹，见谁都吹？

　　葛优：倒跟这戏没关系，但是这戏写的这个角度挺有意思的，没这么出现过，王朔小说改的嘛。

　　田歌：一开始写这种小人物的还不多。

　　葛优：不多，还真是。

　　田歌：那你上哪儿去找原形啊，还是自己就这样啊，还是马路上这原形很多啊？

　　葛优：原形倒没有，但是就是他王朔小说里写的那些人物，那些台词我都能理解。都可能多少都有点儿影子身边。其实那个戏，再加上张国立和梁天，这仨人那样，好像也是第一次银幕上出现这种一般的样的人。

　　葛优靠平凡角色起步 自认一直在进步

　　田歌：对，平庸的三个人。对。那时候都是什么张国民，还有什么唐国强，反正都是浓眉大眼型的，你们属于平凡型的形象。

　　葛优：那时候少，用这几个人主演少。

　　田歌：那时候实际上就是从这部影片里，人们对这个人物的美学的意识开始改变了。

　　葛优：对，可能是改变了。

　　田歌：你当时觉得自己的艺术的春天到了吗？

　　葛优：倒没觉得什么春天的事，就是觉得进步了。

　　田歌：觉得自己演得好，进步了。

　　葛优：只是觉得进步了一块，在这底下你看你那样吧，也挺神的，也不像演过那些戏，挺有意思，也是人家剧本里提供的这个角色，台词，看着有意思。

　　田歌：后来就走红了，然后后来就是

　　葛优：后来的戏，你看，就是老谋的，张艺谋的《代号美洲豹》，当然那个戏现在也不提，也没人提，但是我觉得那个戏，我演的吧，你是个很重要的角色，也是一个反派，还是挺认真的，演的还是，我看着反正还有点儿那样。

　　田歌：现在看觉得还不错，是吗？

　　葛优：现在我看着吧，我觉得我当时又进步了一块，又进步一大块。

　　田歌：怎么进步了啊？

　　葛优：就是那人物跟《顽主》又不一样了，就不是那个，演了一个劫持的主儿，是吧？真正的坏人那是一个。坏人，又要演一个人，有时候我老听我爸那儿说，坏人也是人，你得演他那个人的那个心理，他做这事，他做这事的时候，他没觉得这事是坏事，都这么说嘛。

　　田歌：就是在演这个杨众之前，那是八几年吧？

　　葛优：1988年。

　　田歌：已经是1988年，那就是到你到团里的时候，那个也是刚刚才改革开放嘛，10年了，也是10年了，你那时候整个你们家的生活条件怎么样，你住的怎么样啊？

　　葛优家第一台冰箱靠分期付款 住小三室已很满足

　　葛优：一般。就是一个，好像是个三室，小三室，还跟人合着住，叫并户。

　　田歌：是你，还是你们家。

　　葛优：我爸那儿啊，我那时没成家啊。

　　田歌：你还是团里没给你宿舍。

　　葛优：没有，没给。

　　田歌：筒子楼？

　　葛优：不是筒子楼，是单元楼，单元楼是并着户那么住的，两家用一个厕所，一个房子。

　　田歌：就是一个单元住两家吗？

　　葛优：两家，有很多，北影很多。

　　田歌：极不方便啊，但是那已经有厕所，就算高级的了，

　　葛优：对，不用上什么筒子楼那种了。

　　田歌：对，不用去公共厕所了，那个时候你们家有什么电气化吗？

　　葛优：没有。好像挺晚的弄过一个冰箱。

　　田歌：是你弄的，还是你爸弄的？

　　葛优：我爸弄的，我那时候工资没多少。

　　田歌：那时候用冰箱要有票吧？什么牌子的啊？

　　葛优：雪花啊。

　　田歌：那绝对要到雪花厂要票，或者你得有关系。

　　葛优：好像不是，好像是在什么药店买的还是，还得分期付款，我记得。

　　田歌：那时候就分期付款了啊？

　　葛优：我是每个月到西单上班的时候，好像是到这个药店交15块钱。

　　田歌：那时候就有这事了吗？有这事。还是因为是葛存壮老师家才这样。

　　葛优：不是这个，都行。有这种，但是那时候买冰箱也少。八几年。我爸那时候喜欢电器，特别喜欢这些玩意儿，这种照相机，冰箱，电视什么的。

　　田歌：那个时候电器那多稀奇啊？是。得出国，得有什么几大件才行呢？

　　葛优：没错，那时候几大件那时候，我们根本没机会。

　　田歌：那时候你还记得吗，都得去换外汇券。买点儿东西。

　　葛优：几大件是哪年啊，1985年左右，就是80年代，80年代。

　　田歌：对，那个时候没电话，对，你们家是不是都有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