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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振宁做客《可凡倾听》 加入美国籍心里挣扎

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9月21日16:18  新浪娱乐

  曹:那半个世纪前的今天,就是1957年,您和李政道教授因为提出弱相互作用下不守恒的理论,而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我想这个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中国人获得这样一个非常重要的殊荣,当时在整个世界都引起了很大的反响。现在经过了半个世纪的沉淀,回过头来看,您觉得这样的一次获奖,对今天的人来说,其实它有更多的什么文化上的影响?

  杨:当我们得奖的时候,我的第一个感受,当然是觉得很高兴,我们1956年所作的一个理论,能够在物理学界有这么大的影响,后来我就越来越了解到,事实上,这件事情的影响有另外一方面,这一方面最使得我感到感受深刻的是三年以后,1960年,我到巴西去访问,去做一些演讲,结果我们一到那个飞机场,就来了好几百个巴西的华侨,他们来欢迎我,我当时有一个震惊,因为我跟巴西的华侨界没有任何的关系,也没有任何的联系,他们这么多人来,而且是那么样子的热烈,那么样高兴,使得我了解到,我跟李政道这个得奖,对于他们有很重要的意义,这个事件呢,后来越来越,我越感觉到是一个非常,在中华民族历史上是有一定意义的一件事情,尤其是我后来多涉猎了一些清朝末年,民国初年,中国知识分子的心理状态,那个时候,我想到了鲁迅的时候,是中国的人对于整个中国的文化,中国民族的前途达到一个最低潮的时候,在这个情形之下,忽然发现到咱们中国人并不是一个非常低能的民族,这个我想是有,对于很多人是有影响的。所以后来在九十年代底吧,在香港有一次,有一个香港电台有位曾先生,他说他访问我,我当时并不知道他要问我什么问题,他后来忽然问了我一个问题,你觉得你这一生最大的成就是什么?我愣了一下,想了五秒钟,我回答说是,我觉得我一生最大的成就,是帮助中国人改变了自己觉得不如人的这个心理作用。我想这个话是有道理的,当然这个话,今天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因为我想今天中华民族在各个不同方向上的表现,使得世界对于中华民族的看法已经跟一百年前是完全不一样了。

  曹:而且我发现很有意思啊,您的一生,很多重要的节点都是跟十月份有关的,其实您出生在1922年10月1日,按当时的阳历来算,您有两篇非常重要的文章就是《宇称不守恒》这个理论的文章,和规范场的理论都是发表在56年和54年10月1日出版的《物理评论》,而你获得诺贝尔奖也是1957年的10月,是不是觉得自己的一生其实跟共和国的命运冥冥之中有一种不解之缘?

  杨:这个是香港杨恩海教授有一天他忽然发现的,我想这当然是巧合。事实上我本来并不知道我的阳历生日是10月1日,因为我出生的时候,多半的,我想百分之九十九国内的家庭还是用阴历的,所以我是出生在8月11日(农历),狗年,后来到了美国,我才在图书馆里查找了一本书,才发现到那个是1922年10月1日,狗阳历。

  曹:1964年你决定加入美国籍,当时在这个入籍的问题上,自己内心是否会有一些挣扎?

  杨:当然,我想在这点上,今天国内的看法和当时的看法已经完全的不一样了,当时的看法还是扎根于传统,传统的中国是没有一个移民的观念,清朝的时候,一个人要是想长期的住在外国,认为是叛国,可以定罪的。可是到了50年代底,60年代,那时候渐渐地长期留在美国的学者,渐渐的有人变成了美国人,学者之间,比如说是,陈省身先生、吴健勇,他们都先我变成美国人了。这个我想,都有一个精神上跟心理上的挣扎,因为传统中国的想法一时不能摆脱。不过还不止这个,事实上,欧洲人移民到美国去,很多的学者,也是经过了很多年以后才入籍美国的。为什么当时很多学者开始入籍美国呢?也一部分,很重要的一个道理,是因为在世界各个地方,开学术会议的话,拿着这个台湾的护照非常的麻烦,拿到美国护照就变得非常容易,这个我想是当时很多人入了美国籍的一个主要的原因。

  曹:那您刚才提到这个吴健雄教授,其实吴教授在当时你和李政道教授提出这个宇称守恒的理论之后,是他用实验来证明了这个,你们理论的正确,所以,我想他其实对于你们这个理论是起到一个非常重要的作用的。当然,很多人也会谈论说,这个最终宣布诺贝尔的获奖名单的时候,这个当中并没有吴健雄教授,那么很多人觉得也是,为他打抱不平。当然,我知道,吴教授在身前没有公开的谈论过这件事情,但我注意到他给友人的一个私人信中,说过这样一段话,就是说,如果我觉得我的努力被人忽视的话,我还是会觉得受到一点伤害的。我不知道吴教授跟您私下有没有聊起过这样的问题?

  杨:她从来没跟我谈过这个问题,是这样的,关于这件事情,我想将来还会有人再去研究的。吴健雄的贡献非常之大,因为1956年李政道跟我提出来一个宇称在热相互作用下可能不守恒的这个理论的时候,我们也并没有觉得这个是一个正确的方向,所有的物理学的进展,是要理论跟试验的并进的,最重要的,最后成定论的,必须要由实验来证明,没有试验的结果,随便你讲的天花乱坠,也是没有用处的。而且呢,宇称不守恒这个事情呢,当时大家认为是不可思议的,所以,我们虽然提出这个理论,我们并不觉得这就一定是对的。那么,这个理论提出以后,我们就跟很多实验物理学家,包括吴健雄,还有别的,跟这个我们当时所研究的领域,叫做高能物理,更接近的实验物理学家,比如劳德门,他是后来得了诺贝尔奖的,我们都跟他们提过,可是他们都觉得这个实验,第一,太困难,第二,得出结果来还是证明宇称还是守恒的,所以就好像没有特别大的意义,所以,他们都不肯去做。在这点上,我认为这是吴健雄最重要的贡献,所以说,我曾经说是,她独具慧眼,她这个慧眼是什么呢,就是她也并不相信会发现宇称不守恒,可是她愣是把另外更重要的原则,就是说,好,我做了这个很重要的实验,其结果肯定就是宇称还是守恒的,大家觉得这没有多大的意义,但是她觉得这还是有意义的,为什么呢,因为物理是建筑在实验上的,如果你没有实验证明,宇称守恒不守恒的话,这永远是一个没有解决的问题,要解决这个问题,必须去做一个实验,所以这个实验不管做出来结果是什么,都是重要的,这是他眼光远大的地方。当然等到她做完以后,发现这个宇称是不守恒,那这个结果就震惊了全世界。所以我想1957年初,她宣布出来,说是她的实验结果证明宇称在热相互作用下是不守恒的,当时所引起的震荡,我想是那个十年之间最重要的一个物理学界的震荡。至于说她为什么没有得到诺贝尔奖呢?这个有很多的讨论,我想多半环绕着两点,当然大家并不知道这个诺贝尔奖金的委员会是怎么讨论的,我知道诺贝尔奖金委员会有一个我不知道是成文还是不成文的规章,就是一个奖给过以后50年,研究科学史的人可以开他们的档案,那就是今天,所以,也许以后几年会有人去做一个仔细的研究,到底当时诺贝尔奖金委员会是怎么一个讨论。不过到现在为止,没有这个委员会的纪录,已经有一些讨论了,这讨论基本上有三个讲法:一个讲法是说,不知道什么人提名的时候,他们没有提,只提了李政道跟我,这是一个可能。第二个可能呢,是因为他只可以提,一次最多只可能给三个人,他们已经要给李政道跟我,假如要给吴健雄的话,因为吴健雄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合作者,叫做安伯勒,因为吴健雄这个实验要把两种技术合在一起,一个是她所专长的ß衰变 ,还有一个呢是低温物理,要把这两个合在一次才能做这个实验。那么那个低温物理方面的这个主持合作的人呢叫做安伯勒,那么所以呢,另外一种说法呢,说是他们如果要给吴健雄,就一定要给安伯勒,那这样就就是四个人,结果就没有给。还有一个第三种说法呢,是说是,当时这个低温物理的物理学家,非常之胖,他们的功劳被忘记掉了,所以由其通过英国的一些低温物理学家向诺贝尔奖金委员会施加压力,说是不能够把低温物理忘记掉,所以就扯出刚才所讲的问题。这几种说法在不同的场合有不同的人支持,到底怎么样,我现在不知道。

  曹:那未来几年,如果这个档案能揭秘的话,大家能了解事实的真相。

  杨:也许。

  曹:那你跟这个李政道教授其实从46年就开始合作,你们共同发表了30多篇非常重要的论文,您跟李政道教授,你们合作的过程当中,你们带来的最大的快乐是什么?在那段时间。

  杨:我们合作是从一九,我在西联南大念书的时候,并不认识李政道,他比我年轻四岁,因为我念书念的很早,所以班次大概比我低了六、七年次,那么后来1946年,我在芝加哥大学念书的时候,他来了,那么,他也在芝加哥大学做研究生,比我低几班,那么当时我们就非常之熟,那么,从那时候就开始,尤其是从1949年,第一篇合作的文章发表了以后,一直到1962年,十几年的时间,有非常成功的合作。我曾经说,我们这个合作是被整个的物理学界羡慕而妒嫉的。可是后来,不幸,在1962年,我们发生非常不能化解的冲突,所以那个以后,就分道扬镳了。到今天,还是这样,是我人生里头,一个重要的悲剧。我想在这点上,已经有很多报纸、杂志、书籍上的讨论,我相信,在林跟我的身后,有更多的讨论,我想不是我们今天所应该在电视面前讨论的。

  曹:我记得那时候奥本海默授说过这样的话,其实他最想看到的一个景象,就是您和李政道教授能够在普林斯顿的草坪上,并肩地散步,可是大家都在62年以后就没有看到这样的情形了,我读过那个李政道先生的有一篇文章的节选,他写了一段文字,像类似童话一样的,说两个小孩在那个沙滩上玩耍,忽然看到远处的黑暗的古堡亮起了灯,这个景象非常的美妙和漂亮,但是两个小孩呢,却吵了起来,大家都在争论是谁先看见了那个灯光,互不相让,你觉得他的这段话,是不是有什么隐喻在里头。

  杨:当然!而且我可以很坦白地说,这一段不是李政道写的,因为李政道没有这种文学的才能,他通常所要讲的事情是他要用一个隐喻的办法,来表示出来,他所要讲的当时我们合作的情形。这个与实际的事实是完全不符合的,尤其也许晓得,也许不晓得,他在前两年,大概是2004,还是2005,出版了,先是出版了一本繁体字的,后来又出了一本简体字的,简体字是一个甘肃的一个出版社,是详细要讨论这个“宇称不守恒”,这个工作的经过。你如果对这个发生兴趣,我推荐你去把这两本书找来,两本书是一样的,一本是简体,一本是繁体,我想你单看这本书以后,一,对于李政道今天的心境会有一个深刻的了解,二,你会通过他自己的讲法,可以得到一个判断,是到底那个时候,发生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这本书我认为是将来要研究李跟我的关系,我们身后,要研究李跟我的关系,一个非常重要的资料,你不晓得有这本书吧?

  曹:我还不晓得这本书。

  杨:因为这本书大概一共只印了很少的几本。

  曹:我去查一下。其实我们中国人一直在说,相逢一笑免恩仇,你们两个这么深厚的友谊,这么长时间,从62年到今天,这么多时间过去了,是不是觉得时间有的时候可以把彼此的误解和矛盾消除掉,毕竟你刚才说的,是你一生当中的一个悲剧,其实大家都已经到了这个耄耋之年,能不能摈弃前嫌,大家重新站在一起,重新漫步在一条林荫的小道上,你觉得有这种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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