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报记者 徐宁
“节俭令”已成为歌手当中的“敏感词”。
日前,中宣部、财政部、文化部、审计署、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联合发出通知,要求制止豪华铺张、提倡节俭办晚会(简称:“节俭令”)。通知发出后,各地各部门积极响应,紧急叫停、调整了一批文艺晚会及文艺活动,并纷纷出台管理措施,严格控制文艺演出的数量和规模,不拼明星、不比阔气。
“节俭令”之下,晚会少了,对明星的需求自然降低——据一位业内人士透露 ,一台大型演出活动,一度六成以上的钱被明星大腕们拿走,如今“节俭令”的效力持续发酵中,艺人的需求量已然呈现减少之势,相应的,一些二三线艺人目前以原本市场价的5-7折就能请到。
一场晚会三百万 曾经六成归明星
每年,各地方政府投资的明星晚会都不少,而这些大大小小的晚会基本有个共同点——烧钱。据了解,一些二三线城市举办晚会,花个500-800万元很正常。在某些地方政府看来,办节、办会要有晚会演出才热闹上档次,即便是一些经济实力并不雄厚的地区,也愿意花钱请明星助兴。此前就有媒体报道,西部一国家级扶贫开发重点县,每年都会举办“斗马节”,会请不少明星助阵。
黄邦(化名)曾经担任过艺人经纪一职,他曾经跟过某“大腕儿”7年,他回忆当年的盛况,颇似白头宫女讲两朝兴衰。那时,他最忙的就是新年、中秋、国庆等节假日,越临近那个时刻,各种需要各色明星拼盘的演出需求量就越多。为此,那段时间他每天都要跟着艺人转场于不同城市,录制各种类型的晚会,拼盘演出更是接到手软,“商业演出几乎每周都有,那时我家的歌手到场唱两三首观众知晓度高的歌曲,价格普遍可以达到20万元,最不济的歌手每场也有8-10万元。”不过,频繁赶场也让他吃不消,最终急流勇退,转做他行。他说,其实从2005年开始,上海和北京等一些一线城市的拼盘演出就少了,因为上海的观众不太接受这种主题不明确、混杂了各色人等的拼盘演出,但二线城市依旧很疯狂。
而在一台晚会中,拼明星的费用到底有多高?拿一台在二三线城市预算为300万元的演出活动来说,抛去场地、搭台、舞美、灯光等费用,有六成以上的钱被明星大腕们拿走了。“中间人”陈雨(化名)前些年一直在帮助拼盘演出邀请艺人。在一些拼盘演出中,“中间人”的作用等同于中介,他们一般为艺人的商业活动牵线,从中赚些“零花钱”。他回忆,生意最好的时间段是2008-2011年,各种巧立名目的演出特别多。他记得有一场演出在一中部省会城市,那个时候如果一个艺人的报价是20万元,他为赚取中间费用通常会把价格抛高,而晚会承办方并不讨价还价,非常豪爽,因为他们需要这种宣传,甚至还会一路开绿灯。而另一位也曾做过中间人的李文宇(化名),让他记忆犹新的是2008年,一个地方的畜牧节就可以组织一场耗资600万元的演出,就连企业签约也要组织一场演出,这些演出主张的是“政府搭台,企业唱戏”,沙宝亮、羽·泉都是这些演出的常客,但是他们都比不过后来的凤凰传奇,这对组合因歌曲朗朗上口,在二三线城市知晓度很高,“彼时一场35万元,一年可能都能做到一个亿啊。后来有人提出他们的出场费少了,因为是两个人,所以目前有说法称他们涨到了六十几万元一场。”
北京演出商陈先生提出了“虚高”问题,“根据我的经验,每年选秀节目,比如《我是歌手》、《中国好声音》,会火那么几个人,一下子带动这位明星的出场费,黄绮珊、黄贯中、杨坤出场费翻了两倍,原来25万元,现在75万元。这个身价,对于商业演唱会帮助不是很大,但如果他们参加拼盘演出,那帮助就很大。”
报价水分被挤干 二线三线5-7折
上海演出商方云生(化名)谈到虚高就很无奈,“每到年底十多个地方台一起办跨年的时候,艺人的价格就有点离谱了。以前年底的时候往往是演唱会的黄金档期,但这两年都会由于无法和这些晚会给出的价格所竞争而夭折。”
不过,“节俭令”颁布之后,一些变化正在发生。陈雨听他的朋友抱怨,目前很多歌手都纷纷“待业”——他强调是那些没有副业的歌手。但是现在不单单是地方或者国企不再办晚会,很多艺人也不愿“顶风作案”。
某地政府原本要在8月举行大型啤酒节,找到了“中间人”陈雨。原本该啤酒节是看中一些真人秀节目的学员,他们今年的价格比起去年“好声音”江湖传闻的30万元出场费要公道许多。一切谈妥后,陈雨就等着7月底帮他们签合同。但“节俭令”先以“内参”的形式下达,这单买卖在正式下达前就宣告夭折。
这会不会让二三线歌手受到影响?晨报记者近日偶遇一群唱片公司的老同事聚餐,上去与他们攀谈,他们的艺人大都名不见经传,谈及“节俭令”之后歌手的商演是否好接,几个人做蹶倒状,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难啊!”
一位经纪人坦言,“节俭令”下达后,不少年轻歌手的经纪人很“受伤”,“虽然有些歌手已经有一定知名度,但还需要维持曝光度,而晚会就成了最好的选择。对新人来说,晚会收入很低,但曝光率比收入要重要。”
演出商黄邦则看到了另一面:“节俭令”下来,需求减少,会让很多“皮包公司”没空子可钻。以前“皮包公司”欺负一些主办方不懂,比如某个庆典,“皮包公司”会要求几百万元打包八组艺人,包括几个一线、几个二线,从中可以获利几十万元。而倘若单个艺人请,他们只能从中抠出1-5万元。所以随着“皮包公司”所能接到的演出减少,如果不是草台班子的演出,被他们报出艺人的身价会稍微挤出些“水分”。而黄邦谈到,“节俭令”下来后,倘若真要去请一些二三线艺人,目前以原本市场价的5-7折就能请到。
晚会歌手影响大 摇滚乐队波及多
虽然很难,但对他们来说也是绝处逢生的机会。艺人经纪董思明(化名)说,“现状艰难,但是有些名气不是那么响的歌手依然很好做,现在的演出商都喜欢做‘流水型’艺人,具体来说就是他们能唱晚会也能唱夜店,这种歌手对舞台要求不高,基本上一把吉他就足够了,而且价格不高,请一个一线大牌的价格够请很多这样的歌手。比如国内某小清新乐队,最开始五万元就唱。所以对年轻的艺人来说,或许能找到一些出头的机会,市场也会变得更新鲜,更有活力。”
黄邦说,他在“节俭令”出来后,便与业内人士讨论过这个话题。他们认为影响最大的除了二三线歌手外,一些主打晚会的主流歌手影响更甚,“晚会特定人群受到的影响是最大的,而当晚会预算比较低时,对以前曝光率并不高的艺人来说,反而是机会。”
黄邦说,“节俭令”对市场冲击短期是看到效应的。“以前政府会搞各种节庆活动、庆典、颁奖晚会之类的,都有明星助阵,这‘节俭令’一刀砍下来,一些大讲排场的文艺晚会不能明目张胆再办,这些都会在短期之内让演出市场受影响。此外,受到波及的还有音乐节,今年下半年和明年年初音乐节一定少很多。因为每年五·一前后、十·一前后都有音乐节,而音乐节大都是和地方政府合办的。现在音乐节少了,摇滚乐手的收入也少了。我们说乐队‘走起来’才赚钱,乐队每年收入的六到八成是来自音乐节的,所以他们半年内都会受到影响。”
一线艺人不松口 伺机而动欲重整
很多报道里面提到“再也看不到大牌”,黄邦说,事实上不会,该坚挺的一定坚挺,“只有市场能考验歌手,汪峰、许巍、那英、张惠妹等非但没有降,而且还在涨,他们有些在做选秀导师,有些正在各大城市巡演,这完全是市场造成的,一线大牌接的民间资本商业演出多,所以不受影响。我相信电视台晚会还会有需求,只是他们也会考虑杜绝那些豪华奢侈的排场。”
多位演出商和歌手经纪人均表示,对于大牌明星来说,晚会曝光率有减少,但他们的身价却没有受到“节俭令”的影响而暴跌,“从去年开始,晚会就不再是重头了,楼盘、商场开业等才是演艺明星主要的赚钱方向。”比如刘若英、梁静茹等一线艺人,他们曾经是晚会最爱的歌手,现在也很少接受邀请。据悉,现在一线明星的报价没有波动,比如刘德华、周华健等人,仍需百万元以上的价码才能请动,黄绮珊等翻身的当红唱将也依然坚守六七十万元的底线。”董思明说,“大牌的价格不会松动,因为一旦跌价了口碑也就砸了。这个时候他们会选择澳洲、美国等地的堂会,他们大陆的资源也不会放弃。周杰伦是最好的例子,他在内地埋了一条线,等到有机会就会杀回来。”
黄邦认为不可以单纯这么来看,即使身价没有跌,但次数减少了,总收入一定会受到影响。这是有形的影响,无形的也有,有几个身价原本很高的大牌受到“节俭令”、“限唱令”两记重拳,让想搭顺风车宣传自己的打算落了空,“今年江苏卫视有个《全能星战》,此前邀请了孙楠和陶喆,这个节目砸了很多钱,但是停播了,这几个大牌一定受影响。孙楠去年在东方卫视的《声动亚洲》做导师时有活跃度,原本是打算今年继续参加江苏卫视让人气上涨,至少可以为自己的商演带动人气,这下落空,他们的邀约势必受到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