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雷奥
初见大导演雷奥，竟没有找到他。静静地蜷在椅子里，不停地吸着香烟，让人很难想象坐在眼前的这个瘦小枯干的中年男人竟然是与吕克·贝松以及贝内克斯并称“法国新电影三杰”的雷奥·卡拉斯。
只拍了4部电影，却已是享有世界声誉的导演。他就是执导了《男孩遇到女孩》、《坏血》、《新桥恋人》和《波拉X》的法国导演雷奥·卡拉斯。除了《新桥恋人》之外，他的
其余三部影片作为法国电影回顾展的压轴作品本周将在电影资料馆放映。昨日，这位个性强烈的导演出现在记者面前，他是来参加为他举行的一个电影研讨会。卡拉斯的话并不多，而且很是艰深，而谈起昔日女友、曾与他合作了《新桥恋人》的法国著名女影星朱丽叶·比诺什，他更是选择了沉默。
正在筹备第五部影片
记者：你认为这次参加回顾展的这些法国电影能不能引起中国观众的共鸣？
雷奥：这次来参展都有哪些法国影片我不太清楚。但是我想中国观众仅仅通过电影是不能真正了解法国的。就好像我很喜欢日本导演沟口健二的电影，所以我也只喜欢他电影中的日本，如果对日本感兴趣想多了解，就会选择再看些书。
记者：从1999年的《波拉X》后你就没有再导演过影片，只在一部德国电影中客串过，还会再拍电影吗？
雷奥：事实上，我正在筹备新片。但是拍摄有很多困难，资金很难找，拍摄周期又会很长。这两三年中最让我困惑的是没有合适的女主角。
记者：你的片子主角大部分都是下层市民，甚至是流浪汉，唯一一部以中产阶级为描写对象的《波拉X》，也被你本人认为是一部失败之作，我们可不可以认为你有反中产阶级的倾向？
雷奥：我不是一个写实的导演。我从现实出发，但又不完全反映现实，否则就去拍纪录片了，尽管我本人很喜欢纪录片。但要拍流浪汉的纪录片不是三个月就能拍出来的，可能要花20年的时间，在《新桥恋人》中选择流浪汉，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和流浪汉一样贫穷。《波拉X》确实是一部不友善、不温和的电影，是一种非常危险的界限。确实很失败，不好。
记者：据说你的演员在开始拍摄你的片子的一年之前，就不允许接拍别的电影，而只能全心全意地为你的电影准备？
雷奥：如果要演员反映出流浪汉的生活的话，一定要有生活基础的，饥饿、疲劳，还有内心的东西，是导演和化装师无法为他做到的，演员一定要有真实的经历，才能真实反映出流浪汉的生活。对演员来说，化了装去演戏，和他自己身上发着恶臭，精疲力竭去演戏，达到的效果是不一样的。
最好能和老婆一起工作
记者：你和蜜海勒·贝希叶，朱丽叶·比诺什，凯瑟琳·德纳芙等女演员都合作过，但最令你难忘的，或者说你认为最适合担当你女主角的是哪一个？
雷奥：我很有运气，能找到并和这3位女演员合作。以后也许还会有机会合作。
记者：《新桥恋人》的巨大成功是否在你的料想之内？
雷奥：《新桥恋人》中其实表现了两种情绪：一是一种孤独、寂寞的感觉；二是绝望。《新桥恋人》并不是一个现实的故事，我也不是一个现实主义的导演。
记者：这部影片的结尾一直受人诟病，为什么会采用这么一个大团圆结尾？是不是受到自己当时心情的影响？还是对商业的妥协？
雷奥：我不得不承认，我是生存于这个商业的世界中，投资方出了钱，当然是希望能有所回报的。
记者：据说由于拍你的影片过于痛苦，在《新桥恋人》结束后，比诺什与你分手了？
雷奥：……(沉默)
记者：你曾经表示自己拍电影时都是因为自己处于恋爱中了，是这样吗？
雷奥：不只是导演和演员合作时会有男女在一起工作，任何工作都有这样的情况。无论你是医生还是个面包师。我只是不喜欢自己拍电影，最好的就是你能和你的老婆一起工作。
讨厌吕克·贝松
记者：你的影片中有很多奔跑的镜头和有杂耍背景的演员，这有什么影射吗？是否就是你曾经说过的“自由”？
雷奥：法国是世界上最容易拍电影的国家。但是现在我也觉得越来越困难。一部好的影片应该是不奉承的。好的影片总是很稀少，但是出了卓别林和希区柯克。杂耍艺人总有一种愿望想要飞翔，脱离自身的束缚和地球的引力。人是很沉重的，在电影中，我想表现人的冲动，男孩与女孩的冲动，人都有奔跑的欲望，有飞起来的冲动。
记者：对于新浪潮你有什么看法？
雷奥：新浪潮确实对法国电影有
很深的影响，对我也有影响。比如我前两部作品《男孩遇到女孩》、《坏血》。但是，其实从第二部作品开始已经想要摆脱这样的影响，后面的两部作品，就是在逐步寻找我自己的路子。现在，这些新浪潮的导演还在拍电影，他们拍电影很容易。但是不一定拍得多就好，他们只是一直对电影都很有兴趣，所以一直在拍，至于好不好，就很难说了。
记者：最近有没有什么你关注的导演？中国的第六代导演很多都表示受到你的影响，你对于他们的作品熟悉吗？
雷奥：我近二十年已经很少看电影了，甚至不看。所以没有什么关注的，不管是哪个国家的新的导演我都不熟悉。不过最近在北京刚刚买了《苏州河》DVD,但是还没看。
记者：你对于吕克·贝松作品的看法？
雷奥：讨厌。没有什么理由。如果非要说为什么的话，我觉得他不是在拍电影而是摆弄一群洋娃娃，或者说是在拍木偶戏。
记者：你认为电影是什么？
雷奥：当我13岁决定改变自己名字时，我对电影还毫无兴趣，但是我有些担心，生活的惠赐都不能令我满足，又过了一段时间，我真正地懂得了，在电影的背后，有一个人，这个人住在一个岛上，一个年轻的岛，尚有许多人迹罕至的隐蔽角落，却已经有了一片巨大的漂亮的墓地。于是，我找到了我的国度。
有目的的电影到达不了任何地方。拍电影不是过家家(尽管大多数导演都在做这样的事情)，不是为我们的娃娃描绘新颖的时装、住房和玩具枪，也不是要在它们的塑料脑壳里灌注一些心理状态。拍电影不在于安排从假的厨房中的假的水龙头中真的流出水来，而是应该相反，应该脚踏实地地拍摄所有已经建造好的东西。从自身和周围的混乱出发，在黑暗中寻找一丝新的光束，一步一步地向这束光前进。朝着光束前进就是一种经历。
记者：你的梦想是什么？
雷奥：我一直有一个梦想，中国政府可以强迫观众观看我的电影，违者监禁(然而每一个人都有表达和思考的权利)，这是能让我的影片的观众赶上甚至超过卓别林的观众的唯一方法。
我的另一个梦想，无疑更容易实现一些，那就是：有一天我能乘坐火车，从莫斯科出发，横穿西伯利亚，经过蒙古抵达北京。作者：肖扬 席念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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